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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死亡沙漠应该算是我最早去到过的几个地方之一了。
实话实说,我对死亡沙漠的印象其实并不怎么好,这也可以理解。
任谁差点在某个地方寄了,我想这位朋友也很难对那处差点身陨之地生出太多的留恋之心而不是后怕之意吧。
所以对我来说,死亡沙漠这个地方确确实实有种死兆将至的不详感,这固然来源于我个人那段不怎么开心的经历,也有它本身的因素在。
死亡沙漠得名的由来索拉雅与我提起过,是个很古老很古老的名字了。
按照萨纳尔人通常对地名予以命名的习惯而言,死亡沙漠这个名字其实是相当违背萨纳尔人的习惯的。
不说将地名命名得吉利些是全宇宙几乎通用的情感法则,将某些地方与生命的终结相联系起来也难免有些神神鬼鬼的嫌疑。
所以在萨纳尔,大多数时候其实可以通过对某个地方命名的样式来判断这个地方大概在什么时候被萨纳尔人所涉足。
据说那还是在连大陆通识学这门学科都没有为人所奠定的时候,死亡沙漠就因为一名经历了九死一生才从沙漠里爬了出来的学者以极其忌惮的口吻态度强硬地将之命名。
按理来说,像是沙漠这种环境极端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应该早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土名字安在它身上才对。
但那名学者不仅是第一位通过双脚亲自丈量这片沙漠究竟有何等纵深且活着回来的存在,同时也是六国以前某所有名学校最开始的奠基人之一。
实践上古来第一人的先驱者身份搭配上其人在学术界本来就享有的地位,才得以让这个既不好听也不吉利的地名快速而彻底地取代了大众口中对这片不毛之地的命名,也让大陆通识学这门即将在不远的将来创立的学科有了对这片土地的第一手研究资料。
一般而言,某个领域的先驱者身上总会有许许多多数不完说不清的辛密。
尤其是随着当事人的过世之后,往往也会有越来越多打着所谓“至交朋友”或多少多少辈“亲戚子女”旗号的人出来消费先驱者的名声遗产。
不得不说,这种损人利己的办法确实让某些心术不正游手好闲的家伙们赚得盆满钵满。
可事情的反面就是那么多同时宣称自己与先驱者生前的亲密关系的人们为了从竞争者那里吸引来金钱的视线,总是会对既定事实添油加醋甚至于说凭空捏造相关故事,严重影响到了学界对沙漠地区的正确认知。
“会飞的石竹目植物”、“择人而噬的黄沙大地”、“漂浮在天空中的诸神遗迹”、“遮天蔽日的恐怖黑影”……
无数的奇闻怪谈逐渐成为了人们对死亡沙漠的全部认识,那些演讲者们将沙漠地区绘声绘色地描述成一个仿若人间地狱般诡异恐怖的地方;
糟糕的是,相关言论的影响力甚至已经隐隐盖过了留存在学院内部那名先驱学者生前留下的手稿中记述的文字。
由于那名学者本来就承认过在沙漠中的后半段日子里自己恐怕已经被糟糕的身体状况拖累了记性,故而后来撰写的研究报告中存在部分内容对沙漠内部现象的记述不够准确。
而恰恰是这其中相对模糊的表述,才让那些有名无实之辈拥有了往自己的那套蛊惑人心的谬论中生搬硬套的空间。
因此就有了后来无数富有责任心与求知求真欲望驱动的学者们前赴后继地前往死亡沙漠内探寻那片区域里最真实的生态构成与环境地貌,力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将那位先驱学者手稿中模棱两可的不明区域全部予以校正或补全。
由于不论是手稿本身还是那些市井流言都共同确定死亡沙漠的内部环境相当糟糕——这点其实从现今的视角看也是如此。
就算是魔能科学得到了长足发展的现在,一个人想要单枪匹马地在死亡沙漠里行动自如也是一件不那么顺人心意的事情,更何况是在魔法体系还没有被完整搭建起来的早期学术时代。
所以,那些学者们都对自己的行装做足了准备,带上了一切他们能够想到的东西傍身,必须要在自己与同行共同的评估安全性可靠之后才动身出发。
也正是因为他们准备良多,这种几乎是绞尽脑汁的对生存保障的思考才让他们真正理解了为何那名先驱学者不由分说地偏偏要为这片地区冠以如此不详的名称。
因为这里,真的是一片死亡之地!
光是各大学院里留有的文字记载就详细地记录了那个时代每一名学者在不同时期的动向:自第一个有记录前往死亡沙漠考察的学者或团体为起始,向后数一百年的时间里,就有不下四百人次进入了黄沙的边界。
如此浩浩荡荡的考学队伍,关于他们顺利返回的记录却屈指可数……
安全评估界有一句至理名言,叫做海恩里希法则,深刻阐明了事故与风险之间的根系脉络究竟有如何深入。
如果你去翻阅如今的萨纳尔各大学院内大陆通识学的外出考学注意事项的话,关于极端环境内的注意事项就占了足足二十页纸头——其中就以沙漠气候相关的警告最多。
每一条规章的背后都是血淋淋的事故,而每一场事故的影子里还潜藏着庞大的风险网络。
亲自品味过死亡沙漠的恐怖之后,许多人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就永远地葬身沙漠深处;
有些人幸运一些,在沙漠中辗转流浪终于从黄沙之中走出,却精神脆弱神情恍惚、失去了转述能力;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带着足以佐证现有学识的记录从沙漠里走了出来,也正因为学术界最初付出的代价之大,这些记录才显得弥足珍贵。
死亡沙漠这个地方绝不是浪得虚名,我也毫不掩饰我本人对它的厌恶。
但话又说回来,我也该本着公正的态度,说道说道它单单作为一处自然景观的优点——毕竟每年那么多人还去沙漠里旅游呢,虽然萨纳尔并没有人会把沙漠当做旅行的目的地。
有关旅行的建议就等我整理整理吧,正好过段时间我就准备去沙漠里头做考察,相关内容就等后几版再作增添吧。
——节选自《异世界漫游日记》
作者:Filiannta·Vielin(菲娅娜·薇琳)
校订:Solaia·Chuddlordhe(索拉雅·施德劳德)
发行:Unppa Shavore(《宣传》报社)
版号:通历9000年9月28日,第一批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