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现代舰船通常是会被“无死角”地监控的，一切都是出于安全考虑。
发展到了脱离母星襁褓的水平之后，驰仙九洲的监控水平也顺应着发展的步伐稳步提高。
在云青舰上就遍布着监视网络，而驰仙九洲的先进技术则能够真正做到无死角地监控。
普通的监视摄像头或者埋墙式摄像头都会有相当狭小的视角死区，特殊成像摄像头相对能够覆盖更加广阔的面积，可多少功能也会特定化，导致难以窥其全貌。
现代的这些电子技术对于驰仙九洲来说已经是需要考古发掘去回溯的老旧产物了。作为驰仙九洲最新研发投产的前锋侦察舰首舰，云青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且整体的监控网络。
理论上没有任何事物及任何信息可能会被云青舰的中控系统遗漏。就算有，由超级星舰智能参宿七作为运算核心驱动的前世代旧式监测器也能作为最新技术的弥补选项。
然而，神秘学却从根源上克制自然科学。自然科学研究与证明概念的存在，而神秘学却能临时“创造”出概念本身。
诸如生者即死，诸如某一范围内分子间作用力短暂消失，诸如恒星内部斥力瞬间大于一切其他作用力，诸如星球的命运与我手中茶杯临时共同。
而这些，都是蒂斯缇这样顶尖的神秘学者能够做到的事情，她也在薇琳面前表演过为行星重写规则的能力。
神秘学的诸多手段本来就与自然科学进步的方向背道而驰，自然科学的监测手段自然也能被神秘学者暴力破解。
不是通过骇入系统，神秘学者没有这等深厚的信息学知识；而是直接从概念上暂时抹除自己本身是一个存在的事实。
至于怎么在这样做的时候保证不会出bug反而将自己抹消，这就是神秘学的不传之秘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即使是蒂斯缇也不能长时间维持这种概念上消失的状态。
她借着短时间的概念更改快速挪移至了最深处的某个舱室后布置了一个能够完全阻隔内外双向信息交换的神秘学结界，接着解除了自己的概念更改。
最后，在通过自己在结界上留下的后门，利用对应的神秘学术法完成与极远方的信息沟通。
原理仿若是电话，但没有嘟嘟的转接提示音。
蒂斯缇耐心地等待，很快就等到了这一通神秘学电话的接通。
“……什么事。”
“奥法那边的事情我搞不定。”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蒂斯缇……对了，你先告诉我那小家伙找到了没，我唯一亲传弟子可是很着急呢。”
“你自不必说这个，我既然敢跟你建立联系，那我肯定是找到你要的人的了。”
“是么，那我就去安抚那心急如焚的姐姐了。找不着妹妹，她可一天都没睡好觉了。”
“等等，法塔蕾！”
沟通秘法那一端的声音渐渐模糊，是对话人即将主动断开链接的征兆。
蒂斯缇立即在对方彻底离开话筒前叫住她。
听到术法里传来的声音渐渐从虚化状态回归正常，蒂斯缇才接着重申自己最开始的那句话：
“奥法这边我搞不定，我没办法。”
“你原来不是和我开玩笑啊。”
“我从来不跟人开玩笑……尤其是跟你。”
蒂斯缇语句停顿，沟通术法精准地将她微弱的呼吸声都忠实地传达到了链接的另一端。
“你听起来有些生气，你和奥法闹矛盾了？”
“是，我甚至还没忍住，捏爆了菲娅娜的心脏。”
“哈……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蒂斯缇——你这十万年是白活的吗！”
通讯的那一端传来木料碎裂的声音，按蒂斯缇对法塔蕾的了解，魔法师协会的办公桌大抵是又要报废一张了。
可她没办法反过来去说人家反应大什么的，因为她这次真的做了连她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的蠢事。
“本来科学那边我们就没说服人家，现在连关系上天然就与我们相近的奥法都被你搞砸了，你让我们代表的神秘怎么办？和原初混沌单打独斗吗！”
“说不定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我承认我接下来的话或许混蛋了些，但我毕竟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做出绝对不可挽回的事情。或许要是你以与我截然相反的形象出面，说不定能为我们的阵营打上一个补丁。”
“自己捅出来的篓子，你自己去负责，”法塔蕾没给蒂斯缇任何好脸色看，“就算奥法的人生命力再顽强，你捏爆了人家的重要器官，你就不怕被报复？奥法的追杀，你受得起？”
“……好吧，我是个混蛋，从一开始我就选了个最容易出误会的方式接近她们，强行与她们建立联系。可你也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在最短时间里建立起相对深刻的关系的办法。”
没有人会愿意完全承认错误全在自己，蒂斯缇也同理。
她试图为自己的罪过辩解一二，至少开脱少许，可法塔蕾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不管，蒂斯缇。要是最后我们没能敌过原初混沌，你就是那个最大的罪人，不要跟我反驳。”
“……”
“你究竟听到了没有！？”
“注意你的态度，法塔蕾，”蒂斯缇的目光忽然变得阴鸷，“我们是平等合作关系，我以往的出力甚至比你要多，为何要抓住我万中之一的一次失策对我大为斥责？”
沟通术法再一次将说话人的一切情绪都精准地传递到了几百光年外的某颗行星之上，法塔蕾缓缓收回摁在开裂桌面上的左手，最后又气不过，握拳将桌子彻底砸断。
多亏此举，她的怒气消了大半，但这并不就意味着她会服软。
神秘学者从不服软，他们向来是不择手段的代名词。
尤其是法塔蕾坚定地认为蒂斯缇的这个错误不可原谅。
“是，对，没错，之前你是做了比我还多的工作，而且成效都不错，杀死的混沌劫神及其眷属不计其数，这的确是你这一万年来唯一一次犯的错误，但——”
法塔蕾屈起指节扣打桌面，并在最后一下从指节处冒出白炽色的火光，瞬间将整张木桌引燃。
“就是这次错误，让你变得不可饶恕！”
“你怎么敢，怎么敢在与我们的同位体相关的事宜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