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推论故而毫无站得住脚的地方，可奈何其听起来太过瘆人、薇琳和霜叶暂时也没有证伪的办法。
——这片空间这么反常，万一事实果真如此，那她们岂不是要毁了无数世界？
光是想想就觉得相当不妥。
不过好在这些微缩星球在地上的时候不论怎么拳打脚踢都不会被损坏，只有在被人稍微用些力道从地板上扣出来之后才会被外力损毁。
具体原理未知，薇琳和霜叶也懒得知道。
总而言之，少碰少管就好了。
“往哪里走呢……”
“不是老早就猫好一个方向了嘛？那里。”
以往常常都是薇琳发问、霜叶回答。
如今却反了过来，两人在问答的角色上倒了个位。
这或许能说明此时此刻该往哪个方向去探索真的成为了薇琳心中的一大难事。
顺着薇琳抬手指向的方位，霜叶早有预料般地扭过头去，随即叉腰叹气。
“你有没有考虑过可能的风险？”
薇琳感觉霜叶的顾忌没头没脑的：“什么风险？”
听她这反问里头充满了理所当然的语气，霜叶就忍不住对她面露鄙夷之色：“不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那么明显的地标，是个人都会往那边去看看吗！”
用‘吗’而不是‘嘛’，霜叶已然是在很认真地跟薇琳讨论抉择之困难。
薇琳哦了哦：“你管他呢——你都说了大家都会往那里去，咱们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重点是，触碰过‘锁孔’的未必只有我们！”霜叶狠狠地用食指指尖戳了戳薇琳的肩窝，“万一有其他人也触碰了呢？万一有破碎虚空的爪牙与我们同处一片空间之下呢？”
“那你管他呢，打呗！”薇琳根本不把这个当一回事情，“谁人妄图加害于我，我便执鞭降以惩戒——天下何人安敢谋我？！”
霜叶冷笑两声，只觉得薇琳最近是三国演义看多了。
“人家伪装自己怎么办？假意真心怎么办？狡诈阴谋怎么办？是你识得破、还是我识得破？”
“……所以你什么意思嘛！”
被霜叶一连串的逼问审得不耐烦了，薇琳皱眉打断道。
而她的微怒，又将霜叶震得说不出话来。
薇琳纳闷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被我吓住了？”
自己吓自己，这什么名堂！
经她这么一说，霜叶这才恢复正常。
失神的眼中恢复高光，声明自己刚才并非因为惊吓而失语。
“顾虑良多，却难以得出断论……薇琳，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薇琳更纳闷了：“异常？哪来的异常？”
“多谋而少断、善断而乏谋……我们的特质也被分开了啊！”
此言一出，有如霹雳撕裂黑云，将隐秘现实的窗户纸一举捅破。
如果灵体能够凝聚出体液的话，那薇琳相信自己现在肯定是冷汗满头了。
“嘶……”
发出抽吸的声音，薇琳双手捂住额头两侧，双眸震颤。
“要是如此，岂不是……”
“现在我们的组合就是一个糊涂莽夫和一个寡断谋士，思维惯性上的矛盾简直不可调和——一加一小于一啊。”
霜叶忍不住嗟叹，薇琳却若有所思。
“那我们再重新结合？”
“如果你想爬着走的话，那我也不拦着你。”霜叶说，“问题就是我们无论是分开来还是合起来，似乎都要面临无数多的问题，真叫人头疼！”
“嗯……那怎么办？”
沉吟许久，薇琳也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可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好点子。
对此，霜叶也陷入了同样的为难境地。
思量再三，她们终于是做了妥协：
“既然横竖都是问题，那不如两者相较取其轻，随机应变咯。”
薇琳赞道：“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霜叶回礼：“干嘛，你说一个出来试试看？”
“才不说……走了！”
拍拍衣服从盘腿而坐的姿势蹦起，薇琳大步便向远方走去。
看清楚了薇琳去往的方向，霜叶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到薇琳的身后将她扯住：“你还往那边走？！”
“你叫我不往那里走，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咱们应该往哪边走啊！”薇琳不耐烦地斜睨着她，虚着目光埋怨道，“只有反驳却无建议，你说让我怎么办？”
“这……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久持不下，霜叶难为地退了一步。
没人能说她的顾虑缺乏考量，可她在建议上的缺乏也的确值得诟病。
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出个其他去往的替代方案，没人能怪得薇琳在知晓风险之后还迎头而上。
“如果真按这个说法，假使克莉米思琪她们也跟着进了来，在那里会合的可能性不也是最大的？”
薇琳自与霜叶分体后难得动了动脑子，
“风险固然重要，可收益也要看在眼里——这世上哪有没有风险的事情？何况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有效回避掉这个风险。”
“也是。”
霜叶清醒了些，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钻了牛角尖，亦有考虑不周的因素在。
这片空间里现在共有几人、将来又会进入多少，此事犹未可知；进来之人是否五感健全、习惯相似，亦然犹未可知。
换而言之，她其实并没有十足地把握去假定灵体世界的任何一个拥有主观意识的存在会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打个比方，假设一只虫子拥有智慧，姑且称之为虫族——他如今也通过触摸“锁孔”进入了灵体世界，可他所归属的种族视觉极差、仅能感光。
昆虫往往具有趋光性或趋暗性，在他们的惯性思维中，完全有可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片空间里最为明亮的地区最有可能汇集多数人的注意力。
这显然是个悖论，可当将这个虫子换成跟自己一样的人之后，霜叶却走入了惯性思维的误区。
如今这样一想，霜叶倒是认为如果基于这样的假定的话，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与其他灵体遭遇的可能性都是相当的，并不存在高低一说。
只可惜她与薇琳对百科知识的涉猎过少，更是难以在非人智慧生命可能拥有的特征上发挥充足而可靠的想象力。
“要是索拉雅在就好了。”
双手背在身后，霜叶短叹如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