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奈菲莉皮笑肉不笑。
你厄尔纳斯是智慧超群，可你纳德威哥哥又不是像你一样的纸老虎，人家是有真实战斗力的。
等哪天纳德威回来后知道了这事儿，厄尔纳斯那小身板估计承受不住浓浓的兄长之爱。
收敛住自己八卦的心，奈菲莉借着兄妹俩间的罅隙，以此激将：
“划掉作甚？二师兄在外闯出了不错的功绩呢——你瞧，老师前些天为我们接回来的年轻人可都是二师兄的学生。”
厄尔纳斯果然不满地撇嘴，奈菲莉便抓住时机开炮：
“而且我还听说，二师兄的占星水准日益增进。甚至有传言说……”
厄尔纳斯果然关注得坐起：“有传言说？”
奈菲莉适当地停顿，假装警惕四顾：
“有传言说，他的占星造诣已经超越了大师兄……”
“哈，哈！胡说八道！”厄尔纳斯气得笑了起来，“就他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我「群星之子」（Ernalse）比！”
见厄尔纳斯上钩，奈菲莉心里喜悦，表面上仍装作不信任的样子，在油门上踩下最后一脚：
“话是这么说，但纳德威在学界的成就日积月累，反观我们的「厄尔纳斯」……却是好几十年都没有像样的学术产出了呢。”
厄尔纳斯果然中了激将法，受不了侮辱的她第二次从沙发上跳着站起，手指颤抖地指着奈菲莉，气道：
“你你你你你——小师妹，你温暖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我厄尔纳斯的能力就连老师也曾出口称赞，他区区纳德威……！”
“诶~，空口无凭，大师兄还得拿出证据来才是，”奈菲莉眼睛一眯，嫣然一笑道，“输要输得心服口服，赢也要赢得堂堂正正——师兄你平日里不是最看不起那些张口就来的吹嘘鬼了吗？”
“哼……我跟你打包票，就我今天早上刚测算到的‘趋势’，就算是老师，也未必知道！”
厄尔纳斯气冲冲地指天叫喊，奈菲莉眼前一亮。
尊贵的城主大人立即拱手向厄尔纳斯，嘴上虚心求教：
“请务必让师妹我瞻仰一下大师兄智慧的一角！”
心底里，却写满了“计划通”三个字。
……
……
“城主？”
“城主大人！”
“城主大……”
“众卿侧过，莫挡我路！”
礼貌地挡开向自己致礼的各位官员与城主府内工作人员，奈菲莉大步流星推门而入，将步伐速度控制在奔跑与快走之间，极为迅速地上了二楼。
身为城主，紧要时刻她万万不可跑起来——战场上可以，决策区内断不可如此表现。
如此疾走也是较为取巧的折中办法，但最好还是少出现为妙。
来到走廊尽头，手都已经摆在了把手上、正要旋转，
奈菲莉动作忽地一顿，五指松开由逐一合拢，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几个呼吸之后，屋内人替她做了选择。
门扉从内打开，从外向里看空无一人。
门廊内来来往往有一些普通公职人员，经过时无不好奇地向门内张望，对他们的城主大人打开的房间充满好奇。
可惜什么都没有看见，那里简直就是一间空房。
奈菲莉抬步迈入，门扉于她身后合上。
“老师。”
她先一步开口，料定门扉关闭绝非因为大风使然。
不出她所料，奈菲莉身后传来微弱的衣摆摩擦声。
洛琳从主动向房间空旷侧避去的奈菲莉处转身往床边落座，见奈菲莉自避开自己后就一动不动，疑惑问说：
“我们的城主大人站着不累吗。”
字面上讲理应是恭维的语句，实际听在耳朵里却根本没有那番内涵，反倒有种催促人安静坐下好好讲话的意思。
因此，当洛琳看到以往总是十分听自己话的学生对自己连连摇头回绝之后，她的眼中难免闪过了几分惊讶之色，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今天厄尔纳斯来找我了，她说她知道一件您绝对不知道的事情。”
“她？”洛琳被奈菲莉所用的某个人称代词转移了注意力，通过眼神确认奈菲莉不是一时嘴瓢说错后，才自责道，“这些年来我对你们关心不足，甚至还遗忘了学生们的终身大事，实在歉疚。”
奈菲莉走到窗前手扶窗台，切入主题地问：“除此之外，老师就不好奇厄尔纳斯所说的事情吗？”
“厄尔纳斯说她看到了超乎我想的东西，你说予我，我已知晓。那么，她跟你说了什么呢。”
洛琳的语气里不知为何透出几分无奈，好似她并不想要知道这件事情似的。
奈菲莉一时之间没有揣度明白洛琳复杂难懂的微言精义，本着要事最紧的观念将问题继续：
“‘碧翠星由明转灭，赤蛇星忽明忽暗，此乃暗不详之兆’……如此星象，不知老师可观测过？”
对此，洛琳只落了一句评价：“你认为，星象是经得起推究的学问吗，奈菲莉。”
“这……可是，观星这门学问，诸位学生都是从老师您这里学来的啊。”
奈菲莉不知对这一反问如何作答。
洛琳的潜在意思好像在否定占星术的可靠性，但若是如此，萨纳尔的第六至尊又怎可能会将毫无用处的错误学问传授给她的后裔？
这根本就是逻辑上互相矛盾的东西，故而奈菲莉纠结无比，甚至有些后怕。
洛琳抬眼便看到了奈菲莉微微攥紧的双手，不由得轻声叹气。
“确有大道潜藏于天地万物之间，通过星体周期性的运行规律，的确能够让我等凡人窥见织机的一角。”
洛琳简短的比喻如一根定海神针，安抚住了奈菲莉震动的内心。
见老师的意思并非是为了否定昔日自己所学的一切，奈菲莉庆幸的同时，强烈的疑问又因此油然而生。
“既然如此，那老师是认为厄尔纳斯的结论是错的？”
洛琳静默久坐，深呼吸、而后悠长呼气。
“‘命理’一词是有其根本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几百年前我行走于索尔新街道上只是对一户人家内的简单一瞥便能料定他将来在某一方面会有所成就。
“也因此，我毛遂自荐，向那对壁人提议为她们的二公子取名为‘厄尔纳斯’——他注定会在玄学的道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要长远。”
洛琳抚摸几案，取来一张泛黄的波草纸，单手辅以魔法便将它折成正二十面体的模样。
“这是赤蛇星，炽凰座第四主星。”
然后她取来第二张大小相同的波草纸，将之从中裁断，折成小一圈的正二十面体，道：
“它是赤蛇星唯一的岩石行星，为全水覆盖表面的碧翠星。其星球表面因许多因素共同作用而导致光反射率极强，故而被我们所观测到。”
“厄尔纳斯所言不假，如果赤蛇星自然发生这种现象，则是星相学上的‘中凶’。但可惜的是，如今她观测到的却并非是自然现象。”
洛琳说着，象征碧翠星的那颗纸球便于空中逐渐化为碎屑，受赤蛇星引力的牵引而将之遮罩。
奈菲莉立刻理解了这个演示，赤蛇星的明暗变化正来自于洛琳所演示的情况。
“碧翠星何故沦落至此？”
“这也正是我不想谈及这件事情的原因。”
“如今战事虽然依旧激烈，但萨纳尔大局已定。现在……”
洛琳仰头望天，
“就看诸天万界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