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的会晤没有办法主导这一侧事物的发展方向。
通过触碰“锁孔”进入这片特殊时空的方式应该是完全随机的,这还仅仅只是最理想的猜测。
最让纳伊安担心的是这枚锁孔背后的世界会不会有无穷多个,就和先前蒂斯缇用以困住她们几人的油画那样,可以专门为触碰锁孔的人量身定做。
“为什么呢……”
体感上已经有数个小时的流逝,远方的金色穹顶距自己的距离似乎与刚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纳伊安禁不住自言自语,想让自己成为自己所有困惑的解题人。
“那颗合金星球发来的坐标应该有其用意,其目的说不定就在此处——引导我们走进这片空间。”
话虽如此……
纳伊安抬头环顾宇内,可见一切地上物皆悬浮于半空;俯首查看足下,却是日月星辰样样充足,宛若置身于海洋球的世界。
如此叫人摸不着头脑、唯一的规律似乎就是反对规律本身的世界在奇特之余,却不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新鲜感。
杂乱无章、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神秘感,才是这片天下带给纳伊安最不详的观感。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从这个世界走出去——立刻,马上!”
纳伊安朝天空挥了挥拳头,如果头顶真的可以被称为天空的话。
可她也深知这并不可能——锁孔只见到了那一个,自打被传送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第二个锁孔,也没有任何一个风格与那个锁孔相似的物体存在。
这个世界就好似是一个只入不出的腔肠动物般只管将她吞进来,并没有留给她如何回到现实世界的提示。
就好像是人在做梦一般,很难主动从睡梦中回退到真实的物质世界。
随着思索的不断推进,一层又一层的阻碍越来越多地层列眼前,好似在眼睛前方遮挡上层层帷幔,叫人分辨不清脚下的道路。
“纠结?”
“嗤——”
一把刀突然就出现在了纳伊安的手里,就连纳伊安本人也感到意外。
她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在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后立即作出了向后挥剑的动作,理所当然地抽出了用魔法拟态模仿出的刀具。
然而,这其实根本不可能。
这片空间里分明连魔能都感知不到,纳伊安只觉得自己孑身一人毫无依仗,怎么可能又能够使用魔法?
可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
纳伊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几百米远地方的那个人影身上,由暗淡白光构成的刀背轮廓反射着来自土壤天穹的光芒。
“你看起来心中藏有疑惑,我想我或许能够给你需要的答案。”
远方的人影轻轻开口,声音却反常地立即传入纳伊安的耳中,而且音质清晰无比。
“你是何人!?”
没有理会人影的自作多情,纳伊安自以为首要任务应该是搞明白对方的身份。
果然,纳伊安自己的叫喝声也在瞬间传入了那人的耳朵,因为她敏锐的视觉捕获到了那人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变化。
“是我唐突了,向你道歉。”
人影大概是向她行了个礼。由于对方作出的动作套路纳伊安从未见过,所以她结合语境,猜测这应该是某种不知名的礼仪。
作为交流另一方的诚意体现,纳伊安也稍稍将刀尖的角度向下倾斜了十几度,接着缓缓向下扭动手腕,进一步将刀尖对准那人影并拢的双足之前,以示自己暂时放下了大多警惕。
人影看出了纳伊安这边的让步不由欣喜,便恢复了最原本的站姿,尝试着向前迈开一步。
纳伊安刚刚垂下去没多久的刀刃瞬间又被她抬起,包括那对寒芒毕露的宝石瞳,两道视线与刀尖的延长线交汇于一点:向她走来之人的眉心。
于是人影向前行进的脚步停滞了片刻,但没有放弃向少女走过去的打算。
她将自己向前迈步的动作尽可能地放缓到了近乎于挪移的程度。
如此重复着迈进了数米之远、在此期间摸清楚了少女这边应该只是为了防范自己的异动之后,才恢复接近于正常步速的走路,向这边悠悠靠近。
最后她非常识趣地在瞄见少女手腕微弱的绷紧时原地驻足,这时她们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二十米之遥。
“你看起来似乎受过伤……这里。”
戴着面具的少女手握空心拳,轻轻捶打自己的胸口道。
“说明你的来意,否则……”纳伊安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顺时针旋转手腕至刀面向上,“别怪我兵戎相见。”
面具少女头往一边侧了侧,纳伊安猜她是在笑。
正在纳伊安搞不明白对方何故发笑的时候,面具少女的手伸向自己的下巴。
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将下半张面具向上撬起,随着手腕的缓慢回正,那张一体式的面具也随之以额顶为支点、缓缓抬起。
最后那面具自然被完全掀了下来,露出了少女绝美的脸庞。
然而,少女预料中纳伊安理应作出的震惊神情,她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捕捉到。
“你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明明我与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纳伊安佯装高深地简单说了一句,倒也不是为了让人家误以为自己处变不惊、城府颇深。
她的动机简单得很,就是单纯地不想让一个初见不久的人迅速对自己建立起多方面的认知,导致情报上的不对等。
毕竟虽然有薇琳珠玉在前,可也有蒂斯缇这样立场难说的个人主义者。所以纳伊安这回学聪明了,不在刚一开始就对人家透露出太多信息。
“噢,原来如此。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沉稳得多。”
摘掉面具的少女重新将面具戴上,直爽地表达了自己的钦佩之意。
恭维的话说完,面具少女将左手摆在胸口,紧贴于那云肩之下。
一旁的右手也没有闲着,划出流畅干脆的轨迹向后一展,那方锦袍便无风扬起,飘逸而不失威严。
做足了派头,面具少女才开始正式介绍自己:
“驰仙九洲,神洲御天府大司空——林蔚苒,有幸与阁下相识。不知阁下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