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我还真是有被小看了啊。
灵体一般而言是很难压住自己本真的情绪的。
打个比方的话，假设在现实里将薇琳和霜叶从融为一体的状态拆成两个独立的个体，那她们之间的性格差异也不会表现得如现在般巨大。
这是一种还没有被正常维度的世界所认识的奇妙联系，说不定跟量子纠缠还有些相像，你是不可能彻底分开本就归属于同一个意识体的表里人格的。
但是在灵体世界那就大不一样了，别说薇琳这个小年轻，就连蒂斯缇都不太熟悉应该如何压制被环境法则所放大的情绪波动。
“阁下可是生气了？”
林蔚苒说着向她拱手鞠了一躬，嘴里说出来的这话听着却不让人感到舒服。
都差点忍不住指责面具少女些什么的蒂斯缇忽然点亮思维的火花，在不太好的词语即将脱口而出之际立刻完成了悬崖勒马的壮举。
“原来你在试探我。”
“这么明显么。”
面具少女咯咯笑着，恢复了自然站立的姿势后重新向蒂斯缇行礼：
“卑职大司空，敢问阁下高就？”
蒂斯缇眉目一颤。
几个意思？外交黑话不跟其他几个人用，反倒给我用？
我看这九洲人也不像是个盲目痴愚之辈，怎可能因为其他几人对她的恶意评价而对自己有了曲解的初印象？
要不是不知为何在灵体世界里自己对其他灵体没办法运作洞察的天赋，只要有对方的资讯在手，她蒂斯缇倒也不必更改一向强势的对话风格，更能免去不少烦心的斡旋。
但既然已经无法避免，那么在应该给自己刷逼格的时候，蒂斯缇也不会天真地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也挺胸抬头，用略微傲慢的语气回应道：
“飘零半生、无处供职。俗世敬仰我者数万万亿，号我曰万识道尊。”
“果然如此。”
“你看起来毫不意外？”
“道尊恶名遍及我九洲各地，可止小儿夜啼。”
得知自己被这么评价，蒂斯缇除了惊诧只有惊诧：“我与你驰仙九洲秋毫无犯，黎民百姓何故惧我如此？”
林蔚苒微笑俯首，奇怪地问：
“是秋毫无犯不假，只是神秘客多番袭扰我国疆土、犯我百姓、扰我发展，道尊作为诸多神秘客口中的至高存在，自然难免被愤怒的九洲百姓恨屋及乌。
“只不过……相传那万识道尊一眼便可道破天机，即使平生并未亲临九洲，其风土人情花鸟鱼虫皆能如绘卷般铺展面前。此番面见，道尊却为何表现得似乎对我九洲知之甚少？”
蒂斯缇忍不住吞了两口唾沫，这个面具少女的段位是她接触到现在为止在所有同位体中能和法塔蕾排到同一档去的高手。
她先前对驰仙九洲是真的没多大兴趣。
其他神秘客或许会有去自然科学文明搞破坏找乐子的下作行为，她蒂斯缇热衷的则是搞内斗——倒不是说她自己有多高尚，单纯走的不是同一条晋升路子而已。
太初宇宙里相当一部分的科技文明她都是瞄了一眼就过，只是看看都是些谁、有没有对神秘者敌意特别重的；要是有，对自己又有没有针对性的敌意、会不会存在威胁。
过了两重关卡的世界都被她灭了，只过了第一层关卡的驰仙九洲她是半点深入了解兴趣没有。
对于林蔚苒这位待在驰仙九洲的同位体，蒂斯缇的态度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在她的认识里，奥法和神秘还能有点交集，自然什么的就算了吧。
非要分个派系出来其实可以这么理解：
自然科学是完全逻辑化，探索的是相近纬度的知识；
魔能科学是半理论半经验，讨论的是维度夹层间隙的奥秘；
神秘则是完全的经验化，对过高维度的窥探与超乎常理的应用逻辑导致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帮神棍。
处在天平两端的自然科学与神秘要是哪天能好好坐在一张桌子上攀谈了，那太初宇宙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奥法倒是跟谁都聊得上天，可换句话说也是两头不讨好。
根本上还是三家各成一系、相互独立，只是融洽与不融洽的关系罢了。
“林司空，你好像对我的偏见很大。”蒂斯缇摇头叹息，“在我们都不熟悉的世界里，求同存异、相互合作才是最合正道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固执己见地输出敌意。”
“有理，是吾所为偏离了礼数——吾向道尊施礼致歉。”
林蔚苒说着就向蒂斯缇拱了拱手，态度不能说不敷衍，可蒂斯缇还是没去管。
这个林蔚苒不按常理出牌，自己长久以来太过依靠天赋过日子的弊端已经显现——她一个活了十万多载的老东西竟然在这方面还没法稳压一个才几十岁的姑娘一头！
想想就有些愤恨，对自己的不满意。
“演古装剧呢你们？说话都这么掉书袋。”
旁边的小剧场告一段落，薇琳牵着霜叶的手，过来就是对她俩这边惺惺作态的风气表示嘲讽。
当然了，主要嘲讽的对象蒂斯缇心里有数——就属这小东西最针对自己。
“请你干脆利落地离开，谢谢。”
蒂斯缇语气无比核善，薇琳对此颇为感激：
“出师表，你指挥谁呢？……诶，秦朝有司空这个职位吗？”
鬼知道蒂斯缇是怎么忍住不夯这丫头一拳的，可就算忍不住又能怎样？
这小家伙就是人缘好、有人帮；不像她一个众叛亲离的“老人”，毫无助力。
‘这难道就是力量的代价吗？’
蒂斯缇忍不住在心里做此想。
“九洲不断发展，基本上每过一两百年，官员体系就会发生显著的变动，我也不太清楚‘司空’这个职称是从什么时候被纳入行政体系的呐。”
林蔚苒单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腰，揉了揉薇琳和霜叶的小脑袋，
‘我去！最有母性的我自己！’
两个小流氓竟然被自己的一个异世界同位体给撩得有些脸红。
“不过……‘出师表’是什么意思？”
“呃……说她长得好看。”
霜叶灵机一动。
蒂斯缇坏是坏了点，长相倒是跟自己一样。夸她脸好看，跟变相夸自己差不多。
“原来如此……你是挺出师表的。”
“……”
蒂斯缇要气昏了。
按林蔚苒的智商，她绝对不可能品不出来这小东西嘴里蹦出来的这三个字究竟是个什么含义！
这不成心气她嘛这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