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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境在躁动。
没有人察觉到灵境的不安,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表象能够将灵境的状态反馈出来。
地上的星球投影依旧在各自应该待在的位置上规律旋转,天上该逆向流淌的瀑布依旧在不懈地冲刷着构成天穹的广袤土地,最显眼的那颗被数根从不止何其遥远的地方延伸过来的金色长柱托举的金黄色球体也安静地居于原位。
灵境中的一切都与前一时刻的灵境自己没有任何差别,周遭的氛围也依然平常。
但是,对于每一个团队中的成员来说,事情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人呢?我辣么多好看又迷人的大姐姐呢?嗯?!”
孤零零地站在某个地方,薇琳也没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啊?
怎么视野里的背景板还是完全一样的状态,各个标志性物体的方位都与先前的相对位置相同,自己的那些朋友们又是怎么做到突然给自己表演了一番大变活人的起手节目——大变没人的?
“突然就全没了,明明我们刚才还在说话……霜叶!”
自问自答终究是没个尽头的事情,薇琳叫起了自己潜意识的名字,希望能叫人家出来集思广益一下。
离奇的是,自她喊出霜叶的名字后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心里开始意识到大事不妙,薇琳又仔细地回忆之前的感觉、再对比以现如今的感受,好像自己在灵境的身体里不再有另一个会影响到她操纵自己身体顺畅度的独立意识了。
白发女孩低头观察了一遍身体的情况,发现裸露在外的臂膀与双腿都是正常的白花花一片,并没有呈现半透明的亚克力色泽,证明她和霜叶之间并没有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分离。
唯一的解释薇琳暂时只能想到霜叶忽然被抹去了,可这样想又未必太过悲观;
强迫自己将这个不吉利的猜想作伪,薇琳却又觉得要是自己将从进入灵境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归类为自己臆想的幻觉的话,根本就不合理。
“没道理的……我终究也是人,没办法想象出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人。”
薇琳自认为不能否认与自己在灵境中相识之人的真实性。
即使林蔚苒与林澜的长相再怎么与自己相同,她们各自的性格、经历与变化也绝不可能是仅凭自己臆想能塑造出来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灵境试图将自己脑海里曾经胡思乱想过的某些苗头放放大后捏个人出来摆在自己面前,薇琳总觉得自己以前埋在被子里偷偷看过的小说会导向这么两个人物:
东方赛博仙风道骨,还有潮流现代仙风道骨。
薇琳寻思她以前幻想的都是无敌流的大能,出生就是天生圣体,一时辰筑基、一时辰结丹、一时辰炼虚……再过一天指不定宇宙洪荒都能给祂再重新捏一个出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
本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的方针,还记得高中军训的女孩特别流畅地在短短一秒钟内就完成了从直立到盘腿而坐的转换。
不过还没坐多久薇琳就“噌”地一下跳了起来,连女孩本人都觉得自己一惊一乍地好似火箭发射。
“好嘛,坐了一屁股水……”
忘了地上还有大片的水塘,要不是这片小水塘深度只有半鞋底那么厚,薇琳也不至于忘记了它的存在。
捏着湿透了的裙边一点一点地折起来,束在一手的虎口下,另一手则慢慢地缩放虎口自上而下地挤出水分。
淅淅沥沥的小水滴周期性地回落水面,随着女孩拧干衣物的动作,被从织物中挤出。
忙活了三两分钟后这身衣服总算是没那么重了,可是大腿根那块因为沾了水而冰冰凉凉、衣服贴身的感觉让薇琳很不好受……
……等等!
“我有触觉了?”
这一想法有如烟花般在脑海中绚烂地绽放,薇琳也不多想,五指并拢就给自己软嫩的小脸蛋来了一发大的。
“啪!”
“嘶……是有点疼。”
说真的,笑着打了自己一巴掌、心里还觉得那么高兴的,大多是个变态。
如果忽视此时此刻的情景的话,错怪薇琳的意思倒也不能苛责。
眼下的变化对薇琳来说堪称一大突破口:
究竟是为什么在灵境里的自己重新获得了触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除了触觉之外,味觉会不会也正常?
要是现在让我恢复了全部的五感,那刚才又是什么原理导致的我五感不全?
“总不能是为了等会打架吧?”
薇琳自己给自己当捧哏,
“按照通俗话本里头常见的情节安排,一旦事情发生了剧变,又正好卡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岂不是就要干架了?”
“——看来你很希望跟我打啊?”
“?”
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声线从后方传来,薇琳立刻转身,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个声音嘲讽她道:“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地,我在你下面啊!”
“……霜叶?”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措辞……
没得瞎猜了,肯定是自己的潜意识!
薇琳按她说的向下去看,果然在自己的脚下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水面产生了倒影。
而倒影,哪怕就是在刚才自己拧干裙子之前都是在水里看不到的。
“你怎么到水里面去了,能出来不?”
薇琳说话间原地跺了跺脚,水里的倒影与自己一样跺着脚,可嘴巴却在自己说完话之后才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自顾自地张开了:
“别瞎跺脚行不行,我也很累的。”
“有一说一,如果说我的行为会反馈在你身上,为什么我们俩不会同时张嘴说出同样的话?”
确认了水面两边的动作能相互影响,薇琳对唯一无法互相影响的因素敏锐地感到奇怪。
她发现自己耸了耸肩,而这并非出自自己的本意。
“我怎么知道?我还等着你告诉我呢。”
“那你对咱俩忽然分开、然后又分立于水面两边有什么头绪嘛?”
薇琳蹲下来拍了拍水面,两层互相平行的涟漪在水面两端荡漾,好似水底下真的有一面镜子那样。
“鬼知道,这又不是瞎猜能猜到的事情。”
霜叶还是那副摆烂摆到底的态度,一点也不积极。
倒不如说,这件事情的出现已经磨平了她的积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