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意识的薇琳或许会被进入灵境后纷繁复杂的景象所迷惑，可作为潜意识的霜叶却不会。
女孩最开始为何而尝试触碰那团灰白色的球体的，一直都刻在她的心中。
霜叶也一直都记得这个。要不是她现在直球提醒，薇琳还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才会重新将她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回忆起来呢。
“如果说灵境本身没有对灵境的管理权限的话，又会是谁人操作，将我们分隔到不同方位去？”
总不能是破碎虚空吧，薇琳想。
而霜叶，也跟她所想的如出一辙。
“反正不可能是破碎虚空，”她说，“说到底破碎虚空跟我们同属一个维度，祂也不太可能越过灵境的阻碍对现实产生影响。”
“打住，打住……我怎么感觉你这表述的逻辑怪怪的？”
趁自己还没彻底迷糊，薇琳赶紧叫停霜叶。
霜叶面露不耐烦的神色，言道：“非要我展开来把话说明白？我说——要是破碎虚空的本体其实一直处在灵境之中，祂是不可能越过灵境阻隔反过来操纵现实里的虚空触须的。”
“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这回听懂了，薇琳也就抓住了逻辑不自洽的方向反问她，“就算是我们俩，只需要跺跺脚，那也能摧毁现实世界的那么多实体星球，凭什么破碎虚空就不行？”
“难道不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否定了破碎虚空本来就归为灵境内部的可能性？”
见与自己同为一体的女孩还是没听明白自己想要真正表达的意思，霜叶真恨不得给她几下，
“要是祂本来就一直在灵境中，还至于大费周章地将它的触手伸遍全太初宇宙？”
薇琳连连眨眼，问道：“我想表达的难道就不是这个意思？”
‘你表达了个锤子的那个意思！’
霜叶觉得此事很难绷得住。
要不是她对薇琳做什么都不奇怪，现在肯定忍不住越过水面去踹她的膝盖……
所以为什么非得是膝盖不可？
“你说，破碎虚空能进得来不？”薇琳伸出一根晶莹玉润的手指头，指着天空规律地打着转转，突发奇想道，“诶你说说，这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会不会跟我们还有点渊源？”
对薇琳这个说法，霜叶顿时警惕起来：“怎地，你要背着我去找个新妈？”
薇琳连翻白眼：“神经病吧！我都已经有六个妈了，六倍过饱和，我还要怎样？”
“其实是七倍过饱和，”霜叶呃呃几声，“毕竟从家学渊源上说，拉达姆也是你妈。”
薇琳挑刺说：“那是科菲林谢谢，拉达姆是我的仇人。再说了，科菲林跟我妈都是双胞胎，哪里分什么你我？当一个人看不就得了。”
“行行行，懒得跟你理论这些，”霜叶连连摆手，看起来还以为是在跟水面镜下的自己告别似的，“反正你要我说，这破碎虚空肯定跟咱俩没什么血缘关系。”
薇琳点头道：“那肯定，我可不想同门相残。”
“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里去的？”霜叶问。
从生死仇敌破碎虚空忽然拐到怀疑是不是和自己有些渊源，这跨度未免太大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薇琳是突然圣母心大发、想给破碎虚空这厮洗白了来着。
“得了吧，我想的没你猜得那么复杂。”薇琳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那架势就差在嘴里叼根狼尾草，“我无非就是在猜，既然现在我在灵境里见到的都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几位，说不定其他人进不来这里呢？”
“你这也太唯我独尊了些，世界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能转了。”
对薇琳地心说一般“妄自尊大”的说辞，霜叶是忍不住贬她一贬。
“灵境又不是什么会员制餐厅，非得认你的会员身份才放你进来。”霜叶举例子打比方说，“这地方顶多就是酒香巷子深，非得你自己找上门了，才能推门而入，哪来的什么门槛？”
“但也难说——既然灵境是为我们量身打造，那在我的观测范围内，也只有可能与我类似的人在这里了。”
“这话的前提是你和蒂斯缇推断的都没错，”霜叶摇摇头说，“如果说这里的一切并非是意象那么简单，你们的推理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
对此，薇琳倒是豁达得很：“害——管他呢！反正灵境这种地方就跟普通人去‘推测’高维空间长什么样差不多，无非都是经验论的臆想，哪能还原出什么真实图景来？”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执着于仅仅只是立足于你自己猜想的理论？”
霜叶刚一说完，薇琳就“诶诶诶”地反驳她道：
“难道不正是因为现在缺少方法论的指导，所以我才需要给自己编一套暂时顶用的出来？不然你让我干嘛，当一只到处乱撞最后头破血流的无头苍蝇嘛？”
“你……懒得跟你说。”
霜叶双手插兜，结果晚一步发现这身裙子配套的马甲上那两只口袋只是特别缝上去的装饰物、实则开都没开口，只好又尴尬地将无处安放的小手自然垂落到身体两边。
“喂，这么瞎走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还是要首先解决咱俩分开来的这件事情。”
薇琳很不礼貌地唤了霜叶一声，但鉴于这家伙说出来的问题还算重要，霜叶便也懒得跟她纠正。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呢？我反正是什么都不知道。”
“龟龟，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诶诶诶，别人身攻击啊？你攻击我跟攻击你自己有什么区别！”
“我早跟你正义切割了，谁要跟你一起当傻X。”
“啧，没意思。”
薇琳嘁了一声，霜叶也跟着啐了一嘴。
互相之间谁也不理谁，普天之下能跟自己闹气别扭来的估计也就仅此一人而已了。
她俩终究还是对眼前的难事毫无头绪，灵境里头产生的变化早已超越了世俗的一切学问。
自然科学解决不了，魔能科学回答不了，神秘学也同样无法适用。
灵境自有灵境的一套规则，但薇琳暂时还没有发现特别的破解之法。
好在，现在也不需要她多动脑子了。
因为有一道鬼魅的黑影自远方越来越大、向自己这边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