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碎的灰黑色剑体弥散形成的雾骤然缩回了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体内。
仿若那一缕不详的雾气赋予了已经瘫痪的机体足够的生命力一般，她仿若一只被手笨学徒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以极其诡异毫无美感的姿势从地上兀地立起。
陷入无神的双瞳几经颤抖后再度凝聚、迸射出与先前交手时完全不同的光芒，标志着一个全然不同的自主意识自此时此刻起正式接管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我记得你……”
逐渐从鬼魅般奇异的姿势向正常人转变的“人”低吟着女孩的存在，
“……胆敢拒绝我所抛出橄榄枝的无知痴愚者。”
薇琳先是向后退了半步，以示自己被对面难看的动作恶心到了。
随即又向前迈了一步，用最能直抒胸臆的简单断句生动形象地表达了自己最最鲜明的态度：
“破碎虚空——我是你爹！”
“爹……？”
显然，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家伙并没有从女孩的言辞中察觉到任何讽刺性的深意，可同样也没有否决自己是破碎虚空的判断。
姑且就称呼这名鸠占鹊巢的家伙为破碎虚空吧——祂在听到女孩朝她喊出的话后短暂思索了一阵子，并没能从对方的话中推断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来。
“如果你是想通过与我缔结世俗伦理上的关系来作为合作的前提的话……”
“发那么多股票！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别逼我现在就动手砍了你！”
破碎虚空对不同世界智慧生命的家庭伦理概念理解的并不多，尽祂所有的努力也只能在短时间内得出以上结果。
当然，这个过分草率的结果自然免不了戳中薇琳的雷区，惹恼了这个一触就爆的小爆竹。
要不是霜叶拦着她，她可就真的提刀就削上去了——
薇琳装的。
笑话，她还真的沉不住气到如此地步？连最最基本审时度势的能力都能淡忘的程度？
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见到了破碎虚空、终于能真刀真枪地跟这个无数世界的万恶之源面对面拼刺刀了，要是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事坏了大事，薇琳自己都不会宽恕自己的！
之所以刚才表演得那么真，主要还是想引破碎虚空露出点破绽，可惜没能得手。
“你说祂是不是还迷糊着，刚睡醒？”薇琳低声做出恶毒的揣测。
“不知道，说不定是刚去玩洗手间现在还被快感冲昏着头脑。”霜叶给出更加恶毒的臆测，两人都突出一个恶意满贯。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劈头盖脸打过去的我觉得。”
好一阵子都没听到对面有什么动静的霜叶如是给出建议说，
“指不定咱们先发制人成功了，一刀就给解决这个祸患了？”
这个提议不得不说，相当之好，而且很具备可行性，尤其是当下破碎虚空歪歪扭扭连身子都站不直、一副看起来水土不服刚从厕所里解决战斗过后虚得不行的样子，简直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薇琳的战意神经。
但是薇琳却觉得不妥、很不妥，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去砍破碎虚空一刀说不定真的会很有成效，但并不会助力于她们的长远利益。
直觉这种东西怎么说怎么不科学，可要是直觉准得久了，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直觉的存在就变得无比金贵且重要了。
不过事到此时了，再用直觉去说事就连薇琳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合适了。
思来想去，趁着破碎虚空还在浑浑噩噩的这会儿，女孩摇摇手，摆出小老师开讲了的气场，设问道：
“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说要是天底下有哪个无聊透顶的家伙有闲心过来为我们写本传记的话，这得多少篇幅起步？”
霜叶听后一愣：“这和我们现在面对的情况有哪怕一丁点关系么？”
薇琳咂咂嘴：“别管，你说就是了！”
“行，你最好别被捅了……”
说之前还不忘腹诽一下薇琳，霜叶才在略作思考后胡诌了一个数字：
“四个字。”
“……我这精彩纷呈的一个多月，到你嘴巴里就只配四个字了？”
“别尬黑，我这叫高度概括！”
“行行行，那你说说看，哪四个字？”
“菜就多练。”
“……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薇琳表示自己很难绷得住，并给出了自己的观点，“这么跌宕起伏、故事性满满的经历，再怎么说都得上千万字才能讲明白吧！”
这话听得霜叶是差点一口白开水喷出来。
上千万字？这是得从你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什么开始写起、一直报流水账到你睡着了后做了什么梦才能做得到把不到两个月的事情写成超长篇小说吧！
“醒醒，你不是‘贵族小姐的贴身高手’里头的主角，你只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我不管，这至少也得几百万字！”
薇琳还是一口咬定自己的经历是非常精彩的、一笔写不完的。
但霜叶只回报以呵呵。
“得了吧，你这故事我写两百万字都嫌啰嗦——所以你要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能不能文明点？咳咳……”
薇琳清清嗓子，瞄了一眼开机时间过长的破碎虚空，小心谨慎地对那一头的霜叶说，
“你难道就不觉得，一个事先有着百来万字剧情铺垫的超级无敌究极宇宙级大反派，到最后主角好不容易迈过了层层阻碍终于到达了魔王殿面前，却发现坐在王座上的只是一只一触即溃的史莱姆——我就问你这样的剧情现实嘛？”
“现实啊，怎么不现实？”霜叶抬杠说，“现实里又不跟你讲逻辑，你信这个还是信我是大魔王本尊？”
薇琳连翻白眼：“我信你是个**。”
“呃呃，那你也差不多。”
“不跟你说这个……反正我就是觉得不好下手。”
霜叶憋不住笑了：“不是，你就不觉得你这理由很抽象？咋滴，你很喜欢被人家砍一刀咯？”
“反正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说受伤的大概率是你不是我，我又不担心。”
对霜叶的不配合，薇琳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我是不打算抢这个先手，我觉得这家伙没那么轻易就能干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