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灵境之内。
玻璃化的大地满是凹坑，坑壁周围分明被致密的玻璃填充，外界的水却毫无阻碍似得直接将坑中心填满，水平面与外界齐平。
“这总不可能是液氦吧？冷却到只有几个开的超临界流体。”
薇琳自顾自地吐槽着，霜叶则直接揶揄她祸到临头了还有闲心关心这些有的没的呢：
“首先这不是任何一种世俗流体，其次那是超流体不是超临界流体，你把两个不相干的概念搞混了。最后——你特么的能不能专心点打架，我已经帮你抗了三刀了啊三刀！”
“嗨呀，那你刚才还让我接了一发弩箭呢，你就当是还我了。”
打着哈哈，薇琳直接无视了霜叶那边的控诉。
不过霜叶其实是真错怪人家了，薇琳自始至终就没有把注意力从那团烟幕上转移出去过。
就在刚才，女孩完成了一项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壮举——将破碎虚空向自己这里扔来的攻击全部通过借力打力的办法一一奉还回去，结果还真的反将了一军、趁机扔一枚大伊万把破碎虚空给砸进坑里了。
此大伊万非彼大伊万，可以理解为薇琳搓了一个能量密度超高的巨型球球，然后用电磁轨道炮发射的方式正中还没来得及反应灾祸将至的破碎虚空面门。
轰隆一声巨响，黑色的女孩子宛若一只破碎的木偶般倒飞出去、与地面产生了一场尤为亲密的近距离接触后，在纯白色的爆炸辉光中化作了浓浓烟雾中的一份子。
然而，熟读经书的薇琳深知世界上有这么一个道理叫做“有烟无伤定律”：即只要任何一方的攻击引发了大规模的烟雾效果到了无法看清楚另一方状况的程度，那么不管情况如何，另一方必没大事。
这一点稍作引申过后就能摇身一变成为更加不讲道理的另外一个进阶版本：你营造出来的声势越大，你的对手所收到的杀伤效果就越是有限。
“有一说一，其实我都是不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现实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人在直面毁灭性的打击下活下来的？”
薇琳否定起了这个说法的科学性，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根据女孩特别的陈述方式可以判断，她说这句话的意图在于反向铺垫，而不是为了强化论证。
尤其是当她将将闪过一道将烟幕暴力地吞噬出一长串直径巨大的空腔后直射而来的灰白色光线后，她再说出这番话的意味就变得特别了起来。
“就是可惜这里是灵境，而我对上的敌人又不是常规范畴里头的‘人’啊……”
“你倒还有闲心发表感想——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其实是蹭到了手臂的啊？！”
霜叶的痛骂劈头盖脸地就来了。
也是，任谁忽然发现自己半边手臂莫得了的时候要是还不抓狂，那已经接近圣人了吧？
或者死人。
“放心，反正你在灵境里死不了……喔，好险。”
说话间要不是女孩注意到了那道圆环形的光线效果，否则跟她完全对称的霜叶恐怕就要失去她的下半身了。
仅在半个小岛的距离外，黑发的女孩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迅速地从坑洞底部悬浮升空、最后在距离水平面大约一百来米的位置陡然停止了向上攀升的趋势。
宛如黑曜石般黝黑的泛着玻璃光泽的双瞳看不出任何情绪，薇琳笃定无法从这双眼睛中把握住破碎虚空的想法，因为对方显然还没有对这幅“异种族”的身体熟悉到能够精准操纵它的一切。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担心破碎虚空能通过自己的小动作或者微表情读出任何额外信息，双方都无法预测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在战略层面上倒是难得地达到了公平。
但是，战术上的差距却是薇琳不得不面对的一道坎。
“真是恶心……”
薇琳撇撇嘴说，此话有着多重意思。
表观上可以简单的理解为破碎虚空自我重组的那一系列身体变化有些冲击人的精神状态，深入的可以解释为破碎虚空即使处在因为与容器不合而形不成有效战斗力的欠佳状态下都堪比一只铁王八、根本碰不碎。
关键是自己现在还无从下手，完全就是盲人对打——这一点也没有满足薇琳对信息战的需求。
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屏障都看穿了女孩的心思，霜叶便提议说：
“你要不开个曜目天青试试？”
“得了吧，”薇琳想也不想地就反对说，“我现在连不死神骸都木得，哪还有其他天赋啊？”
“可你没有不死神骸，怎么就能推出一定没有曜目天青呢？”
霜叶一眼道破天机。
在某一瞬间，薇琳似乎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从天外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很温暖、充满了关怀、好似长辈爱抚小辈的视线，却又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奇异古怪的感觉再加上霜叶的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就赋予了薇琳想要去试一试的冲动。
正巧破碎虚空还在半空中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就算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那也可以担得起幻想破碎的代价。
于是，薇琳闭起了眼睛，按照记忆中自己这一个月来使用过无数次了的天翼天赋正确用法进行回忆与操作，然后再睁开眼睛。
最后的结果叫她喜出望外。
“我去，真行！”
与以往不同，薇琳的视野里仍然被丰富的色彩所填满，然而除了那些色彩之外却又能同时看到那些魔能流的流动。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必须要同时开启曜目天青以及血族的空间感知天赋才行，并且就算这样，血族的天赋也不代表着自己就能拥有全知全能一般的视野，能够做到穿墙而视。
所以真正让薇琳感到兴奋的绝不只是自己忽然又重新获得了本来拥有的天赋，而且还发现自己原本掌握的天赋好像还进了个阶、成为了一个不论是放在哪个场合都尤其超模的平衡破坏者。
在相当大的范围内都能完全地掌握每一处细节的模样、自由地切换视角方位、洞见所有二级能量的走向、预判任何一样物体即时的运动趋势……
简直就是上帝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