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选择相信我自己！
——薇琳自然是不会说出这种热血沸腾却又奇奇怪怪的话来的。
理想啊信念啊，拥有是一件好事；但要是完全地“不相信”宿命，认为自己是完全自由的个体，本质上又与为自己亲手戴上镣铐没什么不同。
面对萨纳尔世界的小打小闹薇琳可以没什么负担地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这类话，因为再怎么难如登天，天也就在看得见的地方，并非真的高不可攀；
可是，当目标来到了比天空更远的地方、那超越了宇宙的边际已然触摸不到更想象不到的地带后，一切的自信却又变得那般虚无缥缈了起来。
简而言之，薇琳是个信奉脚踏实地的人。
白发女孩虽然从小就显露出了远超常人的理学天赋、兴趣上也喜欢思考和总结哲学观念，骨子里却是个工科思想浓厚的实用主义者。
乐观可以，但必须要有个限度，否则就难免会转变成鲁莽。
于是对于破碎虚空略带强迫意味地让自己做出选择这件事，薇琳第一时间并不能给出定论。
说白了，女孩两头都不乐意选，在这样重要的、也许事关太初宇宙所有生命未来的重大事件上，薇琳真的不认为自己有负起责任来的能力。
就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不是上位者用来绑架下位者的毒鸡汤好了，想要肩负起责任来，薇琳也得首先具备那样足够强悍的能力才行啊。
可是……薇琳又没办法一味地回避这个问题，她同样地也无法担起破碎虚空问责的风险。
仅对比祂们两人，破碎虚空的强大难以估量，这口鸡汤薇琳就算不想喝，迫于身为上位者的破碎虚空几乎无可撼动的威势，摆在薇琳面前的路也就只有这一条罢了。
这或许就是有人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薇琳不是很懂这句话真正的内涵，但她觉得自己现在所面临的两难抉择大抵是能够应证这话的精髓的吧。
“要不你先跟我透露一下，信与不信，你会怎么处置我？”
既然没有什么蒙混过关的余地，白发女孩就想着那话不如挑明了说。
既然你非要我选，那好——我选没有问题，但你至少先把选择后可能的利害给我讲清楚。
薇琳没想过破碎虚空会说到做到，比如祂说不杀自己就真的不杀自己了。
薇琳想要的只是个态度。至于信不信这个态度，她自有自的判断。
“如果你跟我的选择一样，那我会考虑要不要把你囊括进我的计划里；如果你跟我的选择不一样，我也不会任由一个无法提供助力的不确定因素自由生长。”
破碎虚空看起来是没有掩饰，毕竟祂几乎是把话说死了。
“如果把我囊括进你的计划之后呢？八成还是难逃一死吧？”
薇琳抓住“几乎”这个最后的灰色地带，试图将真相的光芒打进这片区域。
“我们会首先达成合作——这片空间你比我要熟悉，我的力量又被它压制，孤身一人寻找突破口必定困难，但如果得到助力就不一样了。”
傀儡的眼睛一睁一眨，细密修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不透露一丝明显的情感色彩。
“等到找到了方向后，我也会出于合作过的尊重给你一次对决的机会、不动用任何阴招，可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明显，我保证尽量让你的死亡变成体面的牺牲。”
薇琳乐了，她能确定破碎虚空的话半点做不了假了。
为什么呢？因为她横竖都是死啊！
顺我者死、逆我者亡，谁不信谁冤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我会选信、还是不信？”
既然沟通已经陷入死胡同，薇琳便也放开大胆了说。
傀儡的眸子在眼眶里转动，锁定了并没有摆出攻击架势的女孩。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的计划，可惜我觉得你并不会甘心自己最终的结局只能沦为我的垫脚石。”
薇琳失笑出声：“那你还不动手？我都准备好了。”
闻言，破碎虚空静静地看着薇琳，与女孩四目相对。
漆黑的眸子里渐渐褪去光芒，看起来像是一潭腐臭发烂的死水，死寂而没有生息。
“不到万不得已，祂不会动手的。”静静当了许久听众的拉达姆声音传来，“你应该能听出来破碎虚空的意图，这是祂的傲气——也可以理解为自负。”
薇琳刹那间就听懂了拉达姆的意思。
傲气何谓？自负何谓？
无非就是破碎虚空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哪怕是已经被灵境那莫名的机制压制到了十不存一的极端脆弱水准，在白发女孩的面前祂仍然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山峰。
如果一座山能够动起来，压死一只麋鹿只需要轻轻一坐；就算将这只麋鹿先拴在山麓的庙宇里头，想要处死它也不过一个念头而已。
“看出来了。”
薇琳淡淡地说道，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傀儡的无机质双眸。
“我固然是个牵挂众多而难免有些贪生怕死的家伙，但就和你那令人作呕的自负一样，我的骨子里多少也还是有些傲气在的！”
想合作？没门儿！
薇琳今生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你可是想清楚了？”破碎虚空最后给女孩一个挽回局面的机会，“我的自信来源于你我之间客观的实力差距，也来源于我对你务实主义的判断。”
“你又没接触过我，怎么就知道我是务实的呢？”
薇琳呵呵一笑，“
再说了，你我之间对务实的定义都未必一样，本来的生物基础也完全不一样——世界本身终究还是唯物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能跟你讲通道理，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才是！”
破碎虚空的双眸骤然冷了下来，慑人的气场令人惊心胆颤。
“我最后问你一次，算是我施舍给你的怜悯——你是信，还是不信！？”
“拒绝！”薇琳眉尖一挑，扬眉吐气，“我直接否了你的论点，你个无法沟通、目中无人的该死东西——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磅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