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琳曾经也是个沉迷游戏的坏小孩。
甚至……她有相当的一段时间都沉迷于玩一些不太健康的小游戏。
以前的她当然不知道洛琳对此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养态度，自己还心惊胆战地进行过各种各样的“互联网特种兵”自我训练。
其内容包括且不限于：熟悉各大资源论坛地址及备用地址、各类资源下载途径及方式、不同解码软件的混合搭配与使用、更改后缀名称与加密……等等。
这些东西听起来好像很容易，可当你像苍蝇搓手一样等不及了想去看看刚解包出来的“好东西”做做有氧运动时忽然发现电脑报废了的时候，你或许就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师夷长技以制夷，薇琳以前被许多伪装得很好的假资源坑到过，故而她也逐渐学会了怎样把自己下载的龌龊玩意儿装扮成良家子女的样子。
也就是在这样动机不纯的探索过程中，薇琳的的确确地收获了些不怎么高深却堪称必备的计算机常识：
比如说，同一个文件夹内且扩展名相同的文件不可名称完全相同。
再比如说，就算有两个内容一模一样的文件但名字不同，通过内容兼并的方式也能够批量删除冗余文件，高效进行存储瘦身。
这两点听起来跟废话几乎没什么两样，可事实上就是现在的新生代在已经被安全条例扫荡干净的网络环境里基本全都沦为了连资源伸手党都不如的网络巨婴，甚至连怎么解压zip文件都能琢磨半天，然后把电脑整蓝屏。
——所以，薇琳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件事情的呢？
很明显，这是事后薇琳在复盘时联想到的能够极其贴切地类比那时情况的事例。
……
裹着灰色雾霭的拳头停住了，在即将打扁女孩挺翘鼻梁的前一刻停住了。
破碎虚空没有愣在那里，抽出另一只将女孩卡住的手就要将那只不听话的手臂砍下来，可另一只手也随即没了响应。
两只手臂悬在空中，以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悬在空中。
薇琳仍然倒在地上装死，她现在还不能料定破碎虚空现在又是在搞什么花头精，故而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是逼自己破功呢，是吧？
就当破碎虚空是在进行默剧表演，薇琳乐呵呵地就在地上看戏。
不过没过多久，薇琳就乐不出来了。
不止脸上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僵硬表情，她连心理活动都逐渐往严肃靠拢。
白发女孩发现破碎虚空好像真没有在那里跟自己互飙演技，祂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出来过自己是装的死。
与这件事情相反的则是容纳着破碎虚空的这具躯壳，或者说傀儡，正在以每一处关节为单位，从四肢远端向躯壳中心地逐一拜托破碎虚空的掌控。
到了某一个时刻，破碎虚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随着五官也被剥夺了指挥权，傀儡的躯壳终于成为了一座囚禁着破碎虚空灵体的监牢，将祂彻底锁死在一具脱离了祂掌控的躯壳之中。
“……我能说话了不？”
“当你开口的时候，想装回不说话的样子那也晚了。”
惹来霜叶的吐槽，薇琳倒是觉得畅快。
虽然不知道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就目前发展方向来说，事情正在往向自己这边倾斜的方向发展。
“那个家伙呢？”
自己这边的情况不明所以，薇琳干脆一边从地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一边询问霜叶那一边的情况。
拉达姆刚才应该是捅了霜叶一次的，不然自己才不可能这么疼！
“不见了，”霜叶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两步，“不过我看到她是像风化的砂砾一般径直落向了地面，没进沙子里头看不见踪影了。”
薇琳向前走了半步，感到奇怪后又往右跨了好几步，才追问道：“那你挖开沙子看看呗？又说不定我这边的情况也跟那家伙的消失有点关系。”
翻动细沙的声音传来，声源位置在自己的左后方。
霜叶明明就在挖土，可自己却还是立在原地。
如此反常的现象，令薇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女孩唤出长剑用指腹在锋利的剑刃上一擦，果然出现了一道豁口。轻轻往伤口上吹一口气，就能清晰地感受到火辣辣的刺痛感。
“你手上疼吗？”薇琳问霜叶道。
“我手又没受伤，为什么会疼？”霜叶的反问听起来自然无比。
薇琳傻了。
她来回地看着如今宛若石雕一般矗立在那儿不动弹的黑发傀儡与破了手指的自己，再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最后四顾茫然。
直到胸前的洞口重新殷实、手上的豁口再次愈合，薇琳才蹲到地上，将五指向下揿到被上翻的细沙埋没，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对面的女孩似的。
“看来我们之间的联系是断了啊。”
霜叶从来都不比自己要迟钝，薇琳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只不过是意料之中。
“就是不知道它是哪一种断法，”感受着沙粒从指间滑走的冰凉触感，薇琳埋头说道，“要是我们两个分裂成了完全独立的两个个体的话，那就算是找到了从这里出去的办法，一个身体也不够两个人分的啊。”
“放心，拉弗尔肯定有办法。”霜叶直接叫起了赫莉的名字，“祂是玩弄灵魂的高手了，何况自己也都待过无机容器和你的身体，总能帮我找个栖身之地嘛。”
“你倒是大度得很，没想过这么多年都是我作为主导意识，你自己不想来世间亲自走一走嘛？”
薇琳轻轻笑了笑，如果霜叶这话是真心的，她倒是挺感动的呢。
在白发女孩看不到的镜面世界，与她外貌一模一样的女孩毫无犹豫之色地摇着头。
“你才体验过多久世间呀？小孩子，只要按照小孩子的方式无忧无虑地闯祸就好了……”
“……哈？你怎么跟个老大爷一样地在那里发表人生哲学观点啊。”
还以为霜叶是在那里跟自己插科打诨，薇琳没忍住吐槽了她一句。
从对面传来的好几声“你就当是吧”被女孩当耳旁风滤了过去，来自前方的关节叩响声却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哟？玩沙子呢！”
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芒。
拉达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