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斯缇？”
白发女孩上扬的尾音牵着蒂斯缇的眉眼也一道上扬了一个弧度。
“怎么，不希望在这里看到我啊？”
“不是——我比较在意你刚才那句‘爆体而亡’是个什么情况。”
薇琳摇摇头，对于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平时可以对蒂斯缇这个人有意见，但是在紧要时刻，成见该放下还是要放下的。
“字面意思，”
蒂斯缇给出极其简单的解释，随后将视线向拉达姆的方向倾侧，
“那位朋友的身体内有两股势力在相互纠缠，包裹在外层的灵体是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主导意识，而其内部有一股受创却仍然强大的灵体在挣扎。
“我猜原本的时候应该是这位朋友通过什么办法强行夺舍了这具身体里本来存在的强大意识，但不知为什么最开始没能完全兼并以至于留了祸患。
“本来嘛她要是继续严防死守，中心的那团残存的意识也会渐渐被她消磨力量直至虚弱到可以被彻底吞噬，但林道长的这一剑则是实实在在地重创了身为外层意识的她。”
“喔，那看来我老早就该戳她一剑的。”薇琳有感而发道。
然而，蒂斯缇却没有肯定她的追悔：“寻常的攻击手段是起不到这样的作用的，只有附上了概念的攻击手段才可能对灵体造成切实的伤害。”
“诶，原来是这样嘛？”薇琳顿时领悟，转头仰望林澜道，“道长刚才是往剑上附了什么魔呀？”
“不是附魔，是概念加持，”蒂斯缇纠正道，并替林澜回答说，“林道长估计是往她的剑上附了‘一击毙命’的概念，不然应该不会如此明显地更改本该大局已定的天平的倾斜方向。”
薇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像很强。”
强是强，但由于‘一击毙命’本就是一种人为加持的概念，同时也收到目标人物的认知加持。
最终某一概念的起效结果，可以简单地看成是一种受双方神秘性差值左右的权重平均。
如果拉达姆的神秘性远远低于林澜，那么林澜刺出的这一剑就能让拉达姆进入生死一线的濒死状态；
如果拉达姆彻底没有神秘性，则是在剑尖与她接触之后就会立即死亡，真正的即死；
反之，如果拉达姆的神秘性远远高于林澜，那这一剑上所附加的概念作用就会趋近于无，挥砍的效果也就会落得与凡铁斩击无异。
而刚才的情况可以看出林澜这一剑大概是只发挥了一半不到的效果，并没能对拉达姆产生足够的杀伤力，但强度依然可以严重破坏她体内本来大局已定的相持情况，反而助推了破碎虚空残余意识的死灰复燃。
“这位居士的神秘性高过我。”
“没错，但这只是表观上的——别忘了，你的神秘性相当具有欺骗性。”
单手搭在林澜握住剑柄的手腕上，轻轻施加力道，引导林澜将那柄还未完全拔出的软剑收进腰间的剑鞘里。
“我说了，现在她不攻自破，要是你再刺一剑过去，那里面那位可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能逃出来了，届时……”
“届时，我们可打不过祂，”薇琳听明白了蒂斯缇的意思，补全她的话道，“被拉达姆夺舍的存在是破碎虚空，用你们的话讲大概就是原初混沌吧。”
林澜听后一惊，立即向蒂斯缇求证问：“此话当真？！”
蒂斯缇态度认真地点头：“当真。想必你很难接受原初混沌会被一个比祂弱小那么多的存在夺舍甚至还被削弱至此的事情，但事情已经发生，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那这个家伙是不是也变强了啊？”
薇琳像个小学生一样举起小手问道，根本原因还是怪她身高的硬伤。
拉达姆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倒不是说她外在的性格什么的，而是气势上不太一样了。
虽然说现在好像焉了吧唧的整一个行将就木的样子，但薇琳还是品得出来这种微妙的气氛。
就是……感觉变强了，其他的也很难说。
这是连曜目天青都看不出来的变化，只能通过比直觉还玄乎的第六感隐隐察觉到这件事情。
“从灵体层面而言，她的变强是毋庸置疑的，”蒂斯缇说，“鉴于她所进行的是吞并类的夺舍，难度较高但是好处就是夺舍后不仅不会对自己的灵体产生损害，反而能完全吸收目标客体的全部灵体以充实自己的灵体。
“宇宙里好像挺风靡这种夺舍套路的——当然，没几个人能成功就是了。”
“哦，那看来拉达姆是失败的透透的。”
“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林澜那一下子，这位朋友恐怕就会成为全宇宙古往今来唯一一位能直接把原初混沌作为嫁衣分毫不剩地全部吃进肚子里消化掉的能人了。”
蒂斯缇说的话从字面上看理应是夸人的不假，可为什么听起来就没有夸人的意思呢？
这大概就是语言的艺术吧。
“所以我们现在最好就是不要管这个家伙咯？”
“没错，”蒂斯缇认可道，“不然一个没有操作好，让里头的那尊大神不费吹灰之力地就重新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那我们可就要吃苦头了。”
更何况在被拉达姆刚才半路开香槟的狂说一顿之后，破碎虚空思维再僵化也该认识到灵境里头祂完全可以不顾躯壳的死活去发挥能力，万一如蒂斯缇所说的那样重回巅峰，只会比一开始还要难缠。
届时，薇琳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了。
“提问——祂俩之间现在是不是消耗战？”
薇琳举手问，她总觉得蒂斯缇有些地方没说明白。
“是啊，怎么不是呢，”蒂斯缇耸耸肩，“只有当双方灵体强度差距足够大的时候才可能发展为兼并战，强者可以通过仔细调度以逸待劳地完全转化对手的灵体，可如果双方差距不大的时候就只有死斗了。”
“两输的局面，所以不能掺和，不然就是加速其中一方的胜利，最终我们只是自讨苦吃。”
“道长好眼光！就是这么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