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办法了？”
眼角余光瞄到衣袂翩翩仙风道骨的乌发身影重新走入自己的视野，薇琳怀揣着期待的情绪希望从林澜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一厢情愿地以为林澜必然会给出令她欣喜的回复就是了。
“毫无头绪，蒂斯缇貌似也没有想法。”
掐着手诀，林澜道长往女孩的身前一顶，强大的气场顿时就以这个仙风道骨的陆地神仙为中心席卷了四海蛮荒。
薇琳忍不住惊叹于林澜道长的实力，尤其是那掐道门手诀的样子真的莫名帅气，可最终没能说出口。
无他，因为林澜失败了罢了。
相比起白发女孩脸上由惊叹到一言难尽之尴尬的变化，林澜的反响就显得要平静的多。
果然，伏虎决对原初混沌的作用微乎其微，恐怕就是应证了蒂斯缇所说的，神秘学术法对祂的威胁在灵境内反而降到了最低。
出于二次印证的目的，林澜再次施以金刚诀，两手十指交叠翻飞之下，薇琳仿佛能看到一座黄铜大钟的虚影像是镇妖宝塔一般将破碎虚空围困在中央。
好景不长，那座铜钟才落下不久就四崩五裂，连一点阻滞作用都起不到就彻底溃散，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一来一回地反复印证过后，林澜这才嗯了一声，证实了蒂斯缇所言不虚。
她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女孩投射来的视线，林澜没工夫也没想法去解读那道自己看不清楚的视线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情感或寓意，而是在低声诵读什么陌生悼词后忽然睁开双眼同时振臂一挥——
顿时，灵境内的能量流即刻陷入混乱，而就在这股混乱之中一股股精纯的灵能流被从中剥离，看不见尽头地涌入薇琳所布设的已经在破碎虚空的挣扎下再难维系的囚笼里。
结界的掌控权此刻脱手，薇琳心里顿感不妙。
就在此刻，林澜回眸递给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薇琳才意识到自己对锁住破碎虚空的结界并不是单纯地失去了掌控，只不过是掌控权移交到了另一个己方阵营的同伴手上。
看懂了林澜让自己想办法的眼神，薇琳没时间推辞，毫不犹豫地抽身走人，跟林澜一样地第一时间就冲到倒地不起的蒂斯缇旁边抓住她就问：
“蒂斯缇！别说谜语了，给我说实话！！”
不仅是语气上，薇琳就连做法上都比温文尔雅的林道长要粗犷暴力得多。
之间女孩两手抓住蒂斯缇的肩膀就在那来回摇动，那架势恨不得将人家的脑浆都摇匀成奶昔。
要不是灵体不会因此感到难受，蒂斯缇高低得一脚踹飞……哦，好像现在她的两条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踹不了人家来着。
但这并不妨碍她用两只手撑开不礼貌的小屁孩，然后撑起上半身依托着两条大腿从地上坐起来。
“实话什么实话，我哪句话说的不是实话？”蒂斯缇一爬起来就为自己正名，“刚才林澜已经来找过我了，那你觉得我回答你的跟回答她的会有什么区别呢？”
“直觉！”薇琳瞪圆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寸步不让地高声说，“我就是觉得你知道，所以你赶紧给我说！”
“直觉就是错觉，你准了一百次不代表你能准一百零一次，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啊，但我爱信不信，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反正你只要不说，我就是撬开你的嘴也得让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女孩是认真的，蒂斯缇下弯的嘴角弧度也恢复平常。
在瞄了一眼不远处接替了薇琳的任务维持堪堪束缚住破碎虚空的结界的林澜后，蒂斯缇才总算是短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叹在了薇琳的心里，她知道蒂斯缇这个口风紧了许久的家伙总算是决定要将她所知道的什么东西公之于众了。
“你手里一直都攥着个东西吧。”
蒂斯缇问，语气却完全不是容许被提问者说否的陈述句。
薇琳抬了抬眉尾，抬起左手抖了一下，一枚晶莹亮丽的小石子儿就从她的指缝间隙落入了蒂斯缇掌心中。
“我问你，你怎么得到它的？”
简单从不同角度审视了一番这枚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透明石头，看清楚了其内部特殊辉光的蒂斯缇对薇琳提问道。
“霜叶给我的，”薇琳一五一十地回答，指着脚底下踩着的沙地说，“在水塘与沙地接壤的地方，这枚石头不知道怎么地就从她的手上穿过镜面、扔到了我这里。”
“喔，那你可得收收好。”
话是这么说，蒂斯缇一弹手指就将那枚石子高高抛起，要不是薇琳眼疾手快，那说不定这枚石头可就要混入细软的沙子里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它有什么用？”
薇琳皱着眉头问，蒂斯缇是不会在已经确认让步的情况下说与话题毫不相关的事情的。
“它是一枚不死金牌。”
蒂斯缇若有所指，蜷起重新长回来的左腿用双手环抱膝盖，静静等待右腿的恢复。
“你最好把它收收好，千万别掉了。”
“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个？”
薇琳感觉蒂斯缇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跟她说这件早就被她猜到苗头的事情，自打霜叶将这枚石头从镜面世界的那一头扔过来的时候起，薇琳就不认为这枚石头是多普通的一颗石头。
她相信着自己，因此相信着与自己同为一体的霜叶。
正因如此，蒂斯缇紧接着的下一句话才让她如遭雷击。
“你最好不要太相信另一个你。”
“……为什么？”
薇琳抿着唇，让蒂斯缇瞧出了女孩心底的讶异。
远处传来玻璃崩碎的声音，蒂斯缇和薇琳同时快速用视线扫过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破碎虚空的一条腿向前迈了半步，且林澜道长的脸色并不好看，看来是快要到了极限。
道长要撑不住了。
但是——
蒂斯缇的双眼眯成危险的缝，她留意到傀儡的双臂依旧还耷拉在那里，跟脱臼了的肢体没什么区别。
“你或许看不到，但我看得清楚——你与霜叶之间的联系，已经越发弱于霜叶与那具行尸走肉之间的联系。
“破碎虚空远不是我们所能抵挡的，你以为为什么你和林澜能锁住比我们强大那么多的敌人这么久？你要谢谢另一个你。
“可是同样的，从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你就再也不能完全信任你昔日最信任的同伴了——你可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