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蓝色的光轨在空中接连作出诡异莫测的锐角机动，看得叫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破碎虚空不吃这套。
灵境之内不讲物理，破碎虚空的动作也一样超越了俗世法则，以极快的速度瞄准了女孩，小心翼翼地从外界空间尚未恢复平衡的能量场中抽取虚空能量。
按照目前的囤积速度，不出意外的话，白发女孩将在逼近自己的最后时刻被虚空能量形成的排斥场逼退得不得寸进，届时破碎虚空就能以此为契机，抓住薇琳那一瞬的停顿对她造成有效的杀伤。
破碎虚空做着这样的盘算，倒也没有低估祂的对手——祂认为薇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酝酿着什么手段，贸然突进并非是理智之举。
不过，破碎虚空也看得出来白发女孩每次接近自己到一定程度后祂就会感到异常的不适，现在的她还没能搞清楚里面的原理，但谁都能知道这跟女孩与破碎虚空的接近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
既然如此，白发女孩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拉近与自己之间的距离，那破碎虚空就只需要等待她的送上门来，然后以能够起效的任何手段防御或打击对方就好。
要不是现在祂正在被与霜叶之间无法割断的联系对抗着的话，天上飞着的那个小丫头根本没办法让自己陷入在主动和被动之间反复横跳的矛盾姿态。
破碎虚空心里的算盘打得不响却也不想藏，因为女孩不可能看不穿祂的意图。
没错，破碎虚空是个合格的对手，不会把自己想得过分聪明，也不会认为自己毫无底气。
薇琳确实看得明白破碎虚空在周围能量场动态维稳的空档期中哑火绝对不是对方正常的作风，且曜目天青返回来的情况显示破碎虚空正在以相当隐蔽的手段缓慢抽取环境内的虚空能量进而导致其附近灵能和邪能的比例上升。
要不是有着少量正在恢复中的魔能和虚空能量作为缓冲层，破碎虚空这么玩迟早都能把自己给炸死。
对于能量生命而言，破碎虚空在猛烈的灵能邪能湮灭爆炸中或许能借机摆脱肉身的束缚，但能量场的巨大波动对祂原本的能量态存在来说伤害可远比肉体的损伤大得多。
这也是为什么在刚才的那一段时间里破碎虚空没有选择直接用自残的办法手动将套在自己身上的这层皮给掀了。
不谈祂能不能拗过霜叶对祂行动上的严苛限制，就算能一刀把这层皮囊给割开，在自己将本体从里头拽出来的短暂时间里，万一天上飞的那小家伙联合另外两个人不要命地人为制造能量密度倾斜引发湮灭反应，对自己的威胁是极为巨大的。
可如果是由破碎虚空从内向外通过蹦张冲破这层灵境强行套在祂身上的躯壳的话，中间的这段不应期就会被缩到最短，外界的骤变也就很难对祂构成有效威胁。
薇琳正是看穿了这一层面，所以才必须靠近破碎虚空所在的位置，在霜叶远隔一层世界屏障帮忙的前提下利用柔性手段压缩破碎虚空的外表，起到给套在麻袋里头的人一闷棍的钝击效果，间接却安全地打击破碎虚空。
由此可见，双方都看穿了互相的意图，并且也都明确对方肯定猜到了自己的被动与不得不如此为之，所作出的选择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结果的必然。
无非就是薇琳再次成功，或者破碎虚空成功格挡并反击，就是这么确定的二选一局面。
——没错，就该让祂们这么想。
蒂斯缇在心里呵呵笑着，高压的虚空环境对她的伤害一点也不能算小。
可是，她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刚才要主动吃那一炮了吧？」
白发血瞳的少女不动声色地给躺在地上的林澜道长一个机关算尽的眼神，随后眼球转动，猫头鹰般锐利无声的注目落在侧面背对于她们的破碎虚空身上。
「不愧是个比我活得还长的老东西，倒是懂得如何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利用边边角角监视这边的一举一动，只可惜……身为能量态生命的你，没有打过凡人之间的仗。」
蒂斯缇在心里戏谑地笑着，她瞄了眼自己在刚才破碎虚空一瞬间的迷失时改为足尖点地足跟抬起的左脚——低帮靴的靴尖正好卡在被自己故意控制落点掉落在地的神秘学典籍硬皮书的硬板首页上。
只要自己稍稍一抬脚，神秘学典籍就能立刻翻开。
如果是普通书籍的话，这操作其实没有任何卵用，因为神秘学典籍这种具有相当神秘性的东西通常需要手捧于胸前短暂吟唱或者行使献祭典仪后，记录在某一页上的神秘学术法才能够起效。
地上的这一本典籍则是太初宇宙中相对年轻但效力极强的顶级神秘学典籍，其拓印本是宇宙中无数神秘学者梦寐以求的至高神器，为了无吟唱动用其中记载的神秘学术法，付出的代价甚至是自己的部分神秘性。
抛开事实不谈，蒂斯缇一旦翻开，就凭那一页足以对破碎虚空都能够无视大部分神秘性差距造成影响的神秘学术法多少都能将自己从神秘学界顶峰送回到山腰，只可惜这本书的作者是诸天万界神秘学顶峰之一的万识道尊。
亦即蒂斯缇在撰写神秘学专著以扩大自己影响力为目的之一的时候所采用的代号。
我用我自己编写的复杂术法，用我自己的神秘性作为献祭充填进我自己的神秘性里——空手套白狼，岂不美哉？
神秘学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掐准时机，蒂斯缇立刻足跟点地向上拨动靴尖，神秘学典籍在翻开的刹那仿若活过来了一般飘在空中，里头的全部书页看似无序地翻动，实则在按照一定的逻辑与顺序，将不同页面上记载的神秘学术法以一定的规则相互串联衔接起来。
而这种效果，就是蒂斯缇编写这本典籍的另外一个目的：在时间绝对紧迫的危急情况下，能够做到几乎瞬间完成一个平常画上十天半个月的连续冥思都不太可能完成的宏大神秘学术法。
这个效力无比强大、释放一次足以耗尽上千名神秘学者的全部神秘性的术法在不断清空并填补蒂斯缇自身神秘性的过程中迅速成形，并在蒂斯缇的指示下作全部作用于薇琳的身上。
一直留意这边的破碎虚空瞬间就注意到了蒂斯缇的小动作，可惜大意让祂根本无法中断进入状态的蒂斯缇。
随着蒂斯缇将神秘学术法的作用对象调转成了薇琳，浅蓝色的光芒还是那浅蓝色的光芒，可是破碎虚空一切阻挡她前进的办法都在薇琳面前形同虚设。
张开的虚能斥力场被毫无痕迹地穿越，女孩的影子当着破碎虚空睁大的漆黑双眼往视野的上下左右同时分出了无数份。
无数个薇琳牵出的浅蓝色光轨化作难以挣脱的束缚带霎时间死死缠住了傀儡的身体，而无数个女孩又在完成了包绕攻势后在破碎虚空的身后重新聚合为一体，完全规避了所有破碎虚空的拦截。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以至于早就猜到蒂斯缇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的薇琳都有些恍惚。
‘要是能赢，我回去就要问老妈学神秘学术法！’
被蒂斯缇的奇妙法术震撼得五体投地，薇琳越发觉得神秘学这个东西是个宝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