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你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孩子吗？”
黑发少女的说笑表明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薇琳故而没有必要给她摆脸色看。
“你觉得呢？”薇琳故意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朝黑发少女吐了吐舌头，“我从来都是这么不着调的一个家伙好不好！”
“真不要脸呢。”黑发少女笑着说。
“是啊，真不要脸！”薇琳乐呵呵地应了下来，“但你跟我没什么两样，你也是一顶一的不要脸！”
“哈哈——”
黑发少女笑得很开心，到了前仰后合的程度，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看来笑得是非常的尽兴。
此时此刻，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的两人中间似乎没有任何阻碍，周围站立的那些人儿的态度也自此变得不再重要。
女孩知道少女不会戕害于她，少女也了然女孩不会犹疑自己。
当双方都认识到这一点并同时将之奉为真理之后，便不会有任何罅隙兀自生出。
所以她们才能笑得这么放纵，完全不用对任何身外之物怀揣担忧。
“笑累了，好久没笑得这么开怀过了。”
揉了揉眼角，抹去灵境中并不存在的泪水。
黑发少女向前伸出了手，试探性地抖了抖手指，眼角的余光里便看到外圈蓄势待发的那几人顿时杀意磅礴不似作假——她在看薇琳的回答。
“……”
五指并拢呈掌立即抬起，薇琳用一个扫视以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按住了同伴们即将扣动扳机的手，以此当做自己的回答。
随即，薇琳便听到笑声——那声音很浅、很淡，气流像是从还未来得及分开的贝齿缝隙间窜出来似地急促而缺乏准备，又正因为此显得即兴而真诚。
是时，那只手心朝下抬起在半空中的葇荑也终于停止了试探，轻飘飘地落在了女孩的头顶。
那一瞬间，分开来的五指便没入了女孩浓密的发间，少女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触到了天上洁白的云朵，可这手感却又好似不粘不腻的棉花糖那般绵软，与锦缎般丝滑的质地奇迹般地相得益彰。
名为幸福的满足感竟然能通过五指的触感传递入思想中，少女小巧的唇因此抿成一条细线微微上弯，双眼也柔柔地阖了起来，整个身子仿佛都一同坠入云端。
直到末了，她才有些舍不得地慢慢收回了手。
兴许是因为流连忘返，在五指即将离开云际之前，雪白的葇荑忽地翻转、牵起丝丝的雪色云霭痕迹，好让那柔顺的触感直到落下云端之后好远都还能绕在心尖……
直到最终触地。
“她把你养得不错，养成了我下不去手的样子。”
雪白的长发从指间溜尽后的片刻，黑发少女才终于找回了发言能力。
再度扫了一眼同伴们，确保这边的安宁后，薇琳才换上半满的笑意，好像刻意显摆一样地哼哼道：“哦呵，听起来你好像还想拿我开刀嘛。”
黑发少女耸肩应道：“但凡刚才说错了一句话，指不定你就完蛋了哦。”
“这么说来，我现在岂不是怎么说话都没事情了？”
“理论上是的，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的喔。”
风趣地回答了女孩的问题，少女笑意盈盈地期待女孩注定到来的那一句问话。
“——我是不是该叫你，大姨妈？”
“不叫我‘霜叶’吗？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黑发少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请教似的问题，但薇琳也并不气恼，继续顺着话题说着：
“知道嘛？我妈之前说我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叫拉达姆‘舅舅’，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男身女相的奇怪家伙，忘了先天诸神都是没有性别的。”
“我记得你没见过男人形象的莫兰达吧？”少女忽然像是岔开话题般地问。
这话真心勾起了薇琳的兴趣，女孩追问道：“所以……？”
“以后你可以求着你妈妈变爸爸，弥补一下缺失的父爱咯。”
黑发少女不怎么正经地打擦边球混过去了这个问题，令薇琳倍感失望。
“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变一个给我看看呢。”薇琳有些沮丧地说。
“到时候让本尊变给你看，不比我这个冒牌货要好得多？”少女打趣道。
“——那给我看看你自己真实的样子呗？”薇琳趁热打铁地换了个要求。
“这副模样就差不多了，”少女指了指自己道，“也就是身高上矮了点、看起来幼态了点——其实，你直接把妈妈换个颜色，那就是我了。”
“换色重涂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体验够了，那还是算了吧。”
“是吧，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种没意思的事情的。”
顺畅地接上薇琳的吐槽，少女默默等待薇琳的下一轮问题。
而按照她对女孩的了解，拐弯抹角的话她最多只会说两轮，事不过三。
“科菲林？”
女孩的表情变得平静，转而笃定地问出心中早已了然的问题。
“是我。”
占了雀巢，以傀儡形象站在这里的黑发少女认定了薇琳对自己身份的猜测。
“霜叶？”薇琳又问。
科菲林含笑点头：“是我。”
“那……拉达姆？”薇琳刚一问完，又补充道，“唯独这个，我真不希望你回答‘是’——当然，我也希望你能说实话。”
“她是我，但我不是她——明白？”
科菲林短暂反问，看到薇琳眼神变化的她了然薇琳能听懂这句相近但不同的表述。
“最后一个有关身份上的问题——‘我’？”
“嚯，你真的很敏锐诶，只是让我一阵好等——也是我。”
科菲林应是，她观察到薇琳的同伴们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眼神经历了不知道第几轮的骤变，最终让她们越发举棋不定。
不过为了薇琳不要理解错误，科菲林还是很贴心地补充说：
“不过非要说，我还是科菲林，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人——我拥有你自出生以来至今的全部记忆与体验，是比拉弗尔还要了解你的人。”
“那你爱我吗？”薇琳问了个刁钻无比的问题。
科菲林并没有被她问倒，也没有落了这小人精的套。
“你已经有一个相当称职的妈妈了，想必你也不再需要溢出的爱意了。”
她亦很笃定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