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这世上正儿八经办案的时候是会拿麻袋套人的吗?
被套的薇琳觉得不会,套人的菲尔德拉也认为不会,但这并不妨碍她顺手一拽就拽出个麻袋来代替手铐脚镣之类的东西使用。
索拉雅是大为震惊,丽芙更是掩面扶额,对新任的先锋长老会首席没有任何规劝的办法。
只能说您开心就好,到时候出事儿了血别溅我身上来。
“索拉雅!”
麻袋里头传来闷闷的声音,跟在后面的血族少女看到被高挑精灵女子背在背后的麻袋表面涌起了波浪。
“安心去吧,薇琳,”索拉雅深情款款地叹道,“我会给你借钱凑赎金的。”
“索拉雅!你个负心汉——我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这么对我!”
见索拉雅这时候都有余裕跟自己开玩笑,薇琳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女孩心里明白这麻袋完全就是个大了些的玩笑,就算她真犯了什么错误,萨纳尔对幼龄儿童的宽容度还是相当高的,最多就是被罚关在家里仨月不许出门,犯不着真的要去警局里头待上十天半个月。
可她这话不经脑子随口就说了出来,其中某个词的意味搭配着对话双方的语境显得有些怪异,导致索拉雅现在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
她有些尴尬地用眼神回了回来自丽芙审视的目光,然后稍微用力地找准麻袋里头的两只小手将它们攥到一块儿,扯下发带隔着麻布就把那两只小手给困在了一起。
“啊啊啊,索拉雅!!”
气急败坏的声音被一层麻布遮挡得模糊不清,这并不妨碍索拉雅知道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吃不了好果子的事实。
无所谓,不管自己以后会不会没好果子吃吧,要是不趁现在教训一下这个满嘴跑火车还浑然不觉的小东西,索拉雅真担心以后自己会不会因为薇琳的无意之言被城防卫队的人抓进局子里一蹲就是几百个春秋。
“菲尔德拉卿,你就真的打算一路背到市政厅里?”
丽芙是看不下去薇琳被倒吊着受苦,她小时候跟好闺蜜汉娜玩的时候有一次就是各自把各自吊到了树上结果忘了怎么下来,导致惨惨地被倒吊了快一个钟头。
那种头昏脑涨两眼模糊的感觉,丽芙反正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看那女孩年纪又那么小,背在背后还一荡一荡的,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菲尔德拉就不这么想了,比自家皇女知道更多辛密的她更清楚麻袋里装着的不是什么普通的幼童,而是一个人形自走歼星舰,所以她断然回绝了这个隐晦的提议。
“小孩就是要吃点苦头,下次才不会继续干蠢事。”
菲尔德拉义正严词地说道,还故意摇了两下背后的麻袋,惹来小家伙的奋起反抗。
指用弓身的方式狠狠地拿脑袋撞击女子的后腰。
“好啦好啦,安分点。”
索拉雅轻轻抚摸麻袋的表面试图让薇琳安静下来,但她的手立刻就被薇琳的倒挂金钩招待了一下。
这力道,要是没有开魔能外循环,骨折了都算轻的。
“这样会很难受的!”丽芙还是看不得小孩子受太多苦。
这世上像她这样因为淋过雨进而更愿意替别人撑伞的好人不多了。
可这跟手持花洒从二楼浇下来的菲尔德拉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觉得这小孩是哪家人?”菲尔德拉看似抛出了一个完全不搭界的问题,“是精灵还是魔族?”
丽芙眨眨眼:“这跟我们之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这小孩谁都是,厉害吧?”菲尔德拉像是买菜掂掂分量一样提了提背在背后的麻袋,“能轻松做到五十倍音速巡航的天翼,你在担心她受不了倒吊产生的颅脑血压?”
更别说菲尔德拉自己都说不准上古至尊的孩子究竟与神创六族共不共享解剖结构,颅腔胸腔之类的东西说不定人家都没有,那倒吊就更没伤害了。
小时候丽芙和汉娜这俩活宝将自己倒挂着的时候她可是全程在旁边看着的,没十多分钟这俩丫头就已经满脸通红、难受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像背后着小家伙一样一刻钟了还活蹦乱跳的、嚷嚷出来之后要把自己也给套麻袋?
鉴定为完全没有作用,菲尔德拉决定继续背着这麻袋到市政厅才放下。
争不过菲尔德拉的丽芙只好歉意地看了看耸动不止的麻袋,母皇嘱咐过她不涉及到弗里托利亚原则的事情凡事都以菲尔德拉卿的意见为准。
说到底丽芙还只是个观政皇女而不是当朝陛下,别说身为先锋长老会当今扛把子的菲尔德拉了,她所掌握的实权甚至不如担当坎达姆哈尔候补祭司的好闺蜜汉娜。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比人和蚂蚁之间的差距都大。
“你是精灵族的皇女吧。”
在丽芙兀自伤感的间隙,血族少女忽然蹭了上来,尝试跟自己打开话匣子。
“你认识我?”
丽芙有些惊讶,她可不像汉娜那样从不缺席两国内的盛会,进而声名远扬。
“你的衣服背后的锦缎编法是精灵皇室特供的编织技艺,虽然未必有民间款式那么复杂,但是胜在皇家标志的垄断特性——假设我没记错的话。”
索拉雅脱口而出的一长串话令丽芙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一些,尽管原本的印象她也没有当真就是了。
“丽芙·维塔斯,弗里托利亚观政皇女,”丽芙向索拉雅行了个走路时就能做的简礼,“阁下是?”
“索拉雅·施德劳德,德莱斯特人,不知道还有没有爵位,”索拉雅回了一礼,对方不怎么隆重的致意倒是让她回礼的难度降低了不少,“皇女殿下,幸会。”
“幸会幸会。”
丽芙热情地展露笑颜,尽管她对血族那边的贵族姓氏并不怎么熟悉。
但是就跟索拉雅看得懂自己服饰的细节一样,丽芙认真打量了一番血族少女身上看起来有些质朴的探险装束后,竟是也发现了些德莱斯特的高级纹样。
再者,少女张口闭口说话间都几乎看不见踪影的血齿长度也应证了对方蓝山血族的身份,极大可能是出身德莱斯特贵族家庭的小姐。
虽然好奇对方为什么会说爵位不明,但丽芙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突发好奇心去问这么一个敏感问题。
在萨纳尔,最好不要逼新结识的朋友透露家底,这是相当忌讳的事情。
“不知这位是……?”索拉雅将目光转向高挑女子。
“菲尔德拉·西里亚斯,一个现在只想回家睡觉的打工人。”菲尔德拉打着哈欠道。
“这位是先锋长老会的新任会首,首席大人,”丽芙赶紧帮不着调的菲尔德拉做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同时也是我的学科老师。”
“……耶?”
菲尔德拉比了个拍照用的手势,可现在没人帮她摄像。
“啊啊——我受不了啦!”
麻袋里的薇琳将自己荡起来给了菲尔德拉一脚,借力成功从麻袋里头金蝉脱壳。
然后一记火焰头槌,把卖友求荣的索拉雅送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