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老朋友引见结识的环节不是重点,阔列特之所以会在此等候,原因另有其他。
“这幢小木屋是你的?”进门之前,薇琳拍了拍几乎快要散架的门户问说。
不用阔列特回话,安森就代他说明道:“不是他的,我记事之前这屋子就立在这里了,到现在都没完全朽坏真是奇迹。”
毛估估得在亚热带树林里立了上百年的小木屋到现在都没有垮塌好像还真能被称作奇迹哦。
“那上面倒是没看见一点长藤蔓长蘑菇的痕迹……老伯伯你打点的?”
“嗯,不清理清理,这里的味道可是大得吓人。”
阔列特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单根拐杖在原木拼凑起来的凹凸地板上敲出嘟嘟哒哒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树皮崩裂发出的刺啦声,无不向外界说明这幢木屋年岁已高的事实。
“说实话,没人知道这幢屋子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长辈们也不知道,”夹在老者与女孩中间的安森接过话茬如是说道,“小时候我跟同龄的朋友们就常来这里过家家,后来大家都长大了奔向四方,除了我还偶尔回来看看,他们都已离家多年了。”
“庆幸吧你,又不是像我一样的短生种族,”阔列特低哼嘲讽安森的故作深情,“等我哪天死了你们都还在如日中天的年纪呢,几十年没见又不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安森可不给他面子,对阔列特破坏气氛的行为他才不惯着,立刻回击道:“那你赶快死了得了,你朋友除了我不都死光了吗?下去更热闹,快去啊?今天就走!”
老者不说话了,就算薇琳现在看不见他朝前的面容大概也猜得出现在阔列特的表情得有多臭。
“你俩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薇琳很确信像这样冒犯到几乎能算诅咒的对话绝不可能发生在建立在单纯合作上的交往关系中的,这俩人不但是朋友,还很有可能是一同发家的那种。
安森说阔列特以前是叱咤风云的老勇者,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与他一起名誉天下的大法师?
不过这一切也就是薇琳自己的猜测,对安森究竟在做着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薇琳就不是很在意。
但凡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嘛……就算都说前世今生无关,那薇琳也要帮索拉雅肃正门风,比如捆起来绑到萨纳尔去进行劳动改造,争做新人。
听说哈弗斯坎达南边的平肯矿坑那边最近缺人手,要是薇琳在卡塔·雅儿德旅行的这段时间遇到让她都觉得恶心的家伙的话,那要不就统一绑起来扔去矿坑里下矿得了?
反正就目前来看,萨纳尔人的魔能科学技术与魔法能力都比雅儿德人强多了,就那帮子连山门都守不住的劳什子神裔种族、掌握天使圣权的天使?
得了吧,薇琳觉得几千几万个都扔去挖矿,自己随便一个亲戚在附近闭眼睡觉都能镇住祂们让其不敢造反,只敢昼夜不分地狠狠当苦力赎罪。
无他,唯强大耳。
“哼,朋友?要是是真朋友就不会咒我死……到了,就在这扇门后。”
阔列特听到薇琳的判断发出不屑的冷哼,单就态度来看,这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他与安森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很深厚的友谊。
随着后半句话落锤,拐杖戳地板的嘟哒声也就此消弭,一扇半边合页都掉了的歪斜大门根本遮不住房间里头的情景,闪烁着金黄色金属光泽的球形物体就在歪斜的门板与门框形成的三角形狭缝间隙中露出一角。
阔列特扶着拐杖往后退了半步,身材高挑的安森迫于木屋斜顶向前越发低矮的限高而不得不委身上前,弯着腰低着脑袋将歪斜的房门扶正推开。
倒是没有小当家烧好饭后的金光乍现,一尊半人高的黄金球体于底座之上自由旋转,深蓝色珐琅质地的半透明物质填满了它表层的刻痕,勾勒出山川湖海的轮廓与轨迹。
当然,对于薇琳来说,这球就比她人还高了。
相对应的,带给女孩的震撼感就要比安森看到时要高多了。
“我去,黄金地球仪!”
“星导天球仪?你从哪里搞来的?!”
好嘛,一个眼里看到的是黄金,一个眼里看到的是功用,什么“功利”组合。
正当薇琳在心里盘算着这么大一件做工精良的黄金工艺品放到地球拍卖市场上究竟能卖出怎样的天价时,更加懂行的安森则意识到阔列特带给他的发现对整个卡塔·雅儿德世界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你找信得过的占星术士鉴定过了么?”安森有些激动地指着那台星导天球仪问,“是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阔列特沉重地点了点头,“很不幸,是真的。”
闻言,安森真真正正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哪里来的?”他问。
“附近的一个遗迹,目前就我一个人发现了,”阔列特指了指屋子外的某个方向说道,“很难想象它竟然能在这片被开发了千年的土地上还沉眠安好,甚至当我发现它的存在时同样也源于意外。”
“打住、刹车——所以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能给外行人解释解释嘛?”
见这俩人大有要开始说自己听不懂的谜语的趋势,薇琳感觉示意这里并非没有第三人在场,说话还请注意要让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星导天球仪……”
“这个我懂,说重点!”
“我这不是还在说着吗!”
才说一个词就被打断的安森无奈地扶住额头,
“这东西是掣肘占星术发展的最大因素,千年多来星导天球仪原件只有一台,占星学会至今没有掌握完全仿制的技术,这一台的出现就能够让他们多一次试错的机会,可以对另一台原件进行暴力拆解而不用担心不可复原。”
“拆解?直接用法术冲进去勾勒轮廓出来不就得了?”
薇琳未免感觉这有些小题大做。
阔列特露出不知者无畏的表情,解释说:“这法子自然是有人用过了,但是星导天球仪的魔导性质前所未闻至今都没有被总结出可供参考的规律,里面的结构恐怕也有上千层,精密无比,没人能将魔力控制得如此精……细!”
“老头子你要死了还是咋滴,说话这么一惊一乍……的!”
刚想责难阔列特的安森顺着阔列特瞪大的眼睛往前看去,然后自己也步了他的后尘。
一台在女孩手中控制散射光芒渐渐由惰性魔能的全白变为半惰性流态魔能的浅透明色的解构般星导天球仪缓缓旋转着,频率与她身后那台金光灿灿的一模一样。
“……你别告诉我上千年来都没人能做到?”
薇琳的疑问可谓是写在了脑门上。
这东西复杂是复杂了点,但是她相信只要给够时间,别说像赛芬罗温的那些教授了,索拉雅都能把里头的结构画个七七八八。
不过真要说原理……单纯的逆向拆解还真不够。
要不发回萨纳尔吧,让那边的自己找找专家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