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叶某人挨了一棒子。
这边，卖东西的摊主也挨了一刀。
“上仙，不带这么砍价的呀，哈哈哈……”
面对人多势众的仙人，奇珍琳琅的摊主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放平日里要是有人敢这么跟他砍价那早就喊来小二把他轰出去了，哪有别人在这儿跟他讨价还价的道理？
可时至今日，三个打扮平平无奇的家伙扮猪吃虎，先是激怒了他唤来小二然后被人家三下五除二抬手一个爆锤，并因此为要挟将价钱再砍一刀……
说真的，诸位上仙真不至于为了砍价跟咱们来阴的啊，摊主心里都在悄悄犯嘀咕，这种时候分明只需亮出自己的上仙的身份，那就是直接顺手拿走他都不带吭一声的。
“他可这算是在威胁我们了吧？”
从拳头里掰出一根拇指向后摇了摇，薇琳觉得自己还能再打几十个炮灰。
不是，谁家能把一个半点魔能反应都没有的小首饰卖到几十金币的高价的？这玩意儿除了做工好看了点，哪有牌子上写得那么玄乎？
还说什么“提升修炼速度”、“充盈阳宅灵气”，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也就是能坑蒙拐骗一下不懂行的锻体新人，但凡是进了炼气的恐怕都能看穿其中的骗局。
与女孩不屑的眼神对接，萧御麟也跟着咧嘴一笑，用佩剑的剑鞘穿过红布底座上拴着那枚玉坠的红绳将之挑起，边在摊主面前晃晃边说：
“老板，我看您这玉坠形制不错，质地也是昆仑玉、澄澈透明，质量上佳又得了能工巧匠精雕细琢本非俗品，但这等第却也不该跳脱出凡物的界线，您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是……”
那摊主冷汗都要决堤了，现在只好两手跟个苍蝇似地搓在一起，那张赔笑的脸恨不得都皱成一团拧巴在一起叫人分辨不出来鼻子眼睛的差别才好。
如此丑态，也难免惹来女孩一句“奸商”的谩骂。
“——三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萧御麟摇了摇手中早就备好的钱袋晃了晃，用声音示意里头装着的就是不多不少的三两银钱，“原本合理些您这价格定个七两乃至十几两都不为过，只是您都出动打手过来威胁咱们了，那向您索要些精神损失费也不为过吧？”
“上上上上、上仙说的是！贱民有眼无珠、贱民有眼无珠……”
萧御麟的这几句话配上他那意味深长的动作，直接让这售卖各类玉石珠宝的摊主上演了一番教科书级别的川剧变脸。
接连删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后，又赶忙从柜台底下的暗格里翻出一包粗布包裹着的什么东西，作势就要往萧御麟的怀里塞。
龙莲真人顿时神色一沉，严肃道：“老板这是何意？”
“一点赔礼，还请上仙笑……接、接纳！”
在一旁看戏已久的林蔚苒都忍不住鄙夷地鼻子出气，感叹这奸商倒是懂得措辞，知道自己差点给人家打了，还不能让人家笑纳。
将重金藏在最方便取出的暗格里而不是埋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深处保管，一看就是早就料到会发生如今的情况。那既然如此，为何还敢打着这种旗帜招摇撞骗，去蒙混那些前来光顾的顾客呢？
同样注意到这一细节的薇琳可就没有林蔚苒那么有礼貌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就将这满心算计的奸商摊主丑陋不堪的内心暴露在阳光之下，但这也不过是只让人家脸上皱缩的肮脏笑容抽搐了一瞬罢了。
深谙这些明坤玉石商人尿性的萧御麟没过多与这奸商纠缠，手碰也不碰这布包，拿剑鞘便将之推了回去，力道之大差点将那奸商推倒在地。
猝不及防间，一个颇有几分重量的锦囊绣花袋被扔到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待到他反应过来抓着那只钱袋要跪在地上一步步蹚过去还给那上仙的时候，铺子前头已经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你为什么还给他钱啊？”薇琳不是很理解萧御麟的行为。
像她这种恩怨分明的性格，要是自己是萧御麟的角色，虽说不至于将这奸商真的吊起来教训一顿，人家的赔礼又不是没脸收，当精神损失费也很合理啊。
不让人家付出点代价还照样付了点本钱，薇琳总觉得这不能很好地起到震慑作用。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透这些商人的心肠，也不清楚仙人在明坤究竟扮演着何种角色。”
用剑鞘串着那枚玉坠，手腕摇动剑柄让那玉坠转成一顶翠色的小伞，萧御麟乐乐呵呵地为女孩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
“个人的道德品德因人而异，但是到了越是高超的境界，无论是凡界还是仙界对你的看法都会变得刁钻，对你的评价里头也就越来越容不下沙子。”
这实际上也是对实力更强者的无形束缚。
既然无法再用武力去规劝明坤的至强者，用一套道德礼法去约束他们，也是能够起到稳定维稳这些不受控制的个体伟力之作用的。
“虽说世上总也有些人并不在意这些外来的评价，但鄙人在意，鄙人所属的瞰天司也在意，故而我也不愿因为自己在外的言行有辱瞰天司的形象，尽管那奸商未必瞧得出来我之所属。”
萧御麟的理由很是简单直白，却也足够具有说服力。
道德确实因人而异，他恰好是趋向于遵守的那类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他上仙的身份本就是最好的震慑手段，就算是给予了那奸商摊主一些成本费，想必他日后也会在忽悠人时多一个心眼，不敢再这般胡乱书写坐地起价了。
“提问——你为什么又称小仙，又称鄙人，还我我我的，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嘛？”
最开始的疑问基本得到消解，薇琳也就借此机会问出了她老早就想吐槽的一桩事情。
萧御麟这多变的自称实在是给她整疲劳了，难道明坤人各个都会在自己说话的同一句句子里用上不同的自称么？
“嗯，鉴于未来的合作需要，这倒是有必要与你说说——走，进馆子说话！”
萧御麟捏着下巴点头，伸手一指街边茶馆，便请二位进去吃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