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仙师,我们到了,此地便是邪山山门,瞰天司本部驻地。”
说是邪山,读起来却是徐山。明坤古语中邪与徐相通,有缓慢之意。
本地的居民们认为前山坡缓而长的邪山山脉难于跋涉、耗时颇多,故而为其冠以此名,可谓是非常朴实无华的名字了。
除了乍一看觉得有些邪门之外,邪山倒是一点也不邪门。
“你确定这儿是山门,而不是什么镇子?”
那牌匾上的确写的是“邪山地界”四字,但放眼望去,唯一能称得上是山的地方还在好几公里开外被低矮的层层云雾遮罩。
透过这山门能直接看到的则是连成一片井井有条的小镇子,正值白天,街上人来人往闹忙非常。
别说ping地一片跟山脚有什么关系吧,如此生活化的场景又跟瞰天司这种修仙门派有哪门子关系?
“噢,那是我表述不当——我应该照着这牌匾说才是,这里是邪山地界,”萧御麟满带歉意地改口解释道,“步入这门之后便算是进入了我瞰天司的绝对势力范围,这镇子虽不属于瞰天司的某个部门,却也绝容不得旁人作妖。”
“哦……那这镇子上的人要给你们交保护费嘛?”
薇琳脑筋一转就吐出了这个问题,得来萧御麟的否定。
“您可能误会了,这镇子里居住的大多数瞰天司弟子们的家属亲眷,以及一些世代居住于此的普通百姓。按约定,瞰天司有义务照拂与看护这些镇民,且凡是旅客商贾之流途径邪山镇,只要是正派人士,瞰天司亦有责任保他们周全。”
“你们人还怪好咧,”薇琳忍不住惊叹一句道,“我还以为你们明坤的仙人光顾着独善其身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分得出功夫搞民心工程?”
对此,萧御麟也没否认,拱手笑道:“载舟覆舟的道理嘛,多数人还是懂的。”
“所以,你找我们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巩固所谓的载舟覆舟吧?”
长久不发一词的林蔚苒一旦开口便有着绝对的分量,薇琳也看到萧御麟立刻从刚才没个正形狂打哈哈的不着调状态退了出来,挺直身板义正严词地承诺道:
“不敢!萧某先前所言皆非虚词——其余不便在人多耳杂之地说与诸位,这些待踏入司内便能说得一清二楚,还请二位仙师且随我来!”
语罢,这白面仙人便扶正袍袖,昂首阔步走在前头迈入山门。
走出一段后还不忘驻足回首,查看后面二人有没有跟在他的背后走进来。
“走嘛?”
“走呗,又不会少块肉。”
说着便向山门迈出第一步,待脚跟落地,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便从各个方向投向自己的方位。
“又是这种讨人嫌的监视感……”
薇琳有多受不了这种被监视的感受自她初入坎达姆哈尔的那段日子就可窥知一二,要不是萧御麟提前说了那些话,薇琳肯定会忍不住在第一时间就把那些视线给挡回去,不论这究竟会不会引起瞰天司人员的惊惶。
“这就是感知力太强的坏处了,有时候难免会不胜其扰。”
“那大司空大人就看不见这些人了?”
“不,我看得到。”林蔚苒敲了敲戴在自己脸上的白玉面具,“有多少人在注意我们、方位与距离如何、怀揣的心情又如何,种种信息都陈列在视野之中。”
“……您这面具能批发嘛?我也想整一个。”
薇琳老早就想要问林蔚苒戴面具的感受了,现在的她只想快些体验到驰仙九洲的天顶星黑科技。
“难说,这事儿你得去找我们陛下商量,我最多帮你引荐,相关技术的保密等级高到我都没法查看卷宗,”林蔚苒摸着白玉面具说,“不过只是给你戴一戴的话倒是没什么,等回到驰仙九洲了之后你感兴趣可以试试。”
“我还以为你现在就会给我戴戴看呢。”薇琳略显失望地说道。
“我可没像你那样通天的本领,失了这面具在外的危险度便高了一分。”
“那还是等回驰仙九洲之后再让我戴着玩玩吧,”薇琳接受了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要是九洲的大司空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想被你们的人全宇宙范围内追杀。”
“哈哈哈,说着玩玩而已,别当真嘛。”
林蔚苒笑着摸了摸薇琳的脑袋,得亏她是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不然肯定逃不了薇琳的物理反咬。
聊天的这会儿功夫里,那些投射在她们身上的视线已经少了许多,就剩下两三道监护用的目光围绕在她们周身,大概是初步判别了这俩人进入邪山地界没有太大的值得专门警戒的威胁。
“也就是因为最Jin来邪山的人不多,你们刚才才会被那么多人盯上,”走到半路,萧御麟才重新拐回过来跟两人搭腔,“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你们过来,那会儿邪山还在开万里商展,山上那些人就没什么闲功夫一直盯着你们了。”
“那看来你们这安保状况也不容乐观,人一多就露馅。”薇琳硌道。
“仙师说的是!瞰天司人手拢共就这么多,就算在特殊节日加派了察部的人手,山门里头的事情也并非完全管辖得过来。所以每到这种情况,察部都会重点关照那些可疑分子,而有问题的凡俗旅商则由镇上的捕快们负责盯梢。”
“一般,”被盯梢盯烦了的薇琳可不会给萧御麟好脸色看,“若是让我来,都不用掩饰什么,正面直闯你们山门怕是整个明坤的人都过来给你们支援,你们峰顶都得夷ping在我脚下。”
“哈哈,萧某给仙师赔罪了——但这安保事宜并非萧某能控制,瞰天司也要向镇民遵守约定,恳求仙师理解。”
听出来女孩是有些气愤,萧御麟也是一点架子不摆地立刻拱手赔罪。
不过似乎是怕被山上司里的人瞧出些什么来,萧御麟行的礼不如在山门外那般正式,旁人看来更像是随意而为,瞧不出个中的地位尊卑来。
很快,第二道山门出现在几人的视野里,漆红的两根木头立在石墩上,支起飞檐斗拱,碧瓦青檐的屋顶分作一高两底的三层,黑檀木的牌匾悬挂其上,用闪烁着微光的金漆在刻痕中书写出“瞰天司”三字。
值得一提的是这牌匾上的字是自左向右写的,明坤这儿虽然哪哪都跟古代中国相似,唯独写字的方向自古以来就是从左向右。
“过了这道门,便是正式步入了我司的地界,还请二位仙师略低贵首,不要太过张扬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过去吧。”
薇琳可没空跟萧御麟玩这些假恭敬,挥挥手让他好好带路,与林蔚苒一前一后踩上登山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