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舍拉夫在俄纳赫分给世纪勇者小队的房屋真的挺好的了。
远离闹市的城郊氛围宁静环境优雅,三层带阁楼的独栋小屋被黄与粉的花海簇拥,屋顶也不是常见的瓦片,而是烧出了梦幻般粉色的琉璃瓦。
表层的玻璃质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建筑的外立面用的是浅青色的防水漆,更是让小屋的梦幻程度再上一层楼。
加之俄纳赫碧空万里的晴朗天气,这幢屋子与周遭环境赫然融为一体,仿佛本身就诞生自那一团花海之中。
当遍及草原的风吹来,那团花海随之碧波荡漾,此起彼伏地勾勒出清风的形状,一如那巍然不动的小屋三角尖顶一段向外悬挂的风车,用无声的转动描述着风语的呢喃。
这幢房子还是很有品味的,好歹也是规诫魔王阁下赠予世界级英雄的礼物,若是拿不出手丢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脸面,房子外观好看也属意料之中。
怕就怕遇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面子工程,但好在规诫魔王本人很顾忌面子,虽说偶尔会耍些小聪明忽悠别人帮她劳心劳力——比如使用无懈可击的话术让世纪勇者五人帮心甘情愿地帮她打理别人家的婚房,但终究还是不会太搞人心态的。
用安森的话来说就是:“至少人家这几百年也不收我们各种公共设施费用嘛。”
公共设施,大抵可以理解为供水供电之类的,一口气免去四百年的这些开销如果代价仅仅只是帮人家多打扫了一套婚房的话,好像依然还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真的,我挺喜欢你们这幢房子上面的小风车的,”薇琳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充满噱头的设计,“风一来就吱呀吱呀转,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咧。”
“但那台风车完全就是只有个连接件的装饰品,里头没有传动组件,底下也没有连着磨机,完全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罢了。”
在住房问题上更倾向于实用主义者的安森就不见得很喜欢这种设计了。
当然,也没办法否认这台小风车可能带来的情绪价值就是了。
毕竟万物有价、体验无价嘛,情绪价值的重要性也不是金钱就能轻易衡量的。
不过风车这种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或者说在某些国度和区域内,就算再搞噱头也不会想到往房子上安一台风车。
很简单,因为那些地方风不大,一年到头刮风的次数也少之又少,放着就是沾灰。
而俄纳赫这里常年都有吹向内陆的海风,有时候大有时候小,但总归是经常有的,不至于让巨大的风车成为累赘。
在这种时候,一台总是能或正或反着转悠的风车,或许能叫人坐在一块路边的大石头上一看就是一下午也说不定。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上午?”
“因为上午的风儿没有下午的喧嚣啊。”
安森被堵得哑口无言,关键是他也想不明白这句没有任何根据的回答究竟为什么听起来会这么的有道理。
难道这又是异世界模因感染的崭新一环吗?
“有时候风太大了也不好,”安森指了指一扇无论如何也关不上的窗户说道,“俄纳赫每年都要被气旋光顾,前年那次就有点猛过头了,当时还没来得及关窗,这扇窗户的合页就变了形。尽管后来换了新合页,或许是已经产生了细微的形变,它后来就变得很难关紧了。”
“不是——你们这儿都能刮台风了,纯木质建筑还这么风靡啊?”
“毕竟有魔法嘛,可以强化房屋的主体结构结实程度,”安森说道,“很多符文都被刻在房屋内部,一般会由奥术道具提供能量来源,但那种保护房子的办法就比较费钱了。”
“那你们不是这种,”薇琳都不用瞄两眼就能知道这房子在自然灾害面前跟裸奔没什么两样,“这屋子看起来也不像是用了榫卯,怎么能这么坚挺的?”
“大概是材料好吧。”
安森说着,从窗沿上用小刀削下来一小块木头,再用刀背刮去墙上一部分的防水漆,将木头的横剖面用刀尖刮得毛糙,然后往上一怼。
“讲真,我只有在涂胶水的时候才会这么干。”薇琳好奇地看安森操作,“这是又能长回去的意思?”
她瞧见安森认可地点头,就知道了建造这幢屋子的木材并不简单。
“雨林里的树种都十分顽强,只要水热条件合适、自身又没有重大失水,那么施工队只需要将木头拼接起来,屋子就会自己牢牢地长在地上。”
屋子里的那些房间就像是一个个原生的树洞,整个屋子就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你能想象一桩不是树屋胜似树屋的房子么?独栋小别墅地下没有地基,而是盘根错节的树木根系?
这未免太狂野了些。
“但听起来有个隐患——怎么确保一觉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回到原始森林里头去了呢?”
“这就是这层漆的作用了。”
手指从地板上粘起一层青绿色粉末状的干燥油漆,那就是刚才安森磨下来的那一块漆皮堆起来的碎屑末。
放在手头捻捻,感觉就跟粉笔灰的质感差不多。
除了防水之外,这层油漆最重要的功能就是防止组装成屋子的木材无节制地生长。
“只要刷上了这种油漆,被涂抹的那一面它就不会横生枝节,因此就可以通过粉刷油漆的先后次序与厚薄程度辅助房屋的搭建。”
“听起来有些意思,”薇琳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要是能够通过自然生长连接不同的模块,它的坚固性想必会比一般的榫卯结构还要强出不少吧?”
毕竟前者是分子层面的交联,后者是机械结构的互锁,工艺走的都不是同一套路子,这木材要是长在隔壁世界那榫卯怕是没人会额外花力气研究。
“只有这种油漆行吗?”薇琳多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做过对照实验,究竟是油漆里头的某些成分能抑制生长,还是遮光度影响了它与其他构件的连接?”
“谁闲着没事干去研究这个啊,你这应该去问搞装修的人,他们说不定能回答这个问题。”
对生物学一窍不通的安森直言放弃,与他上辈子的孙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