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副食品市场就像是礼崩乐坏的战国时期，以前还是明码标价，一个个地把品名和价钱都好好地贴在冰柜的滑门上，现在干脆就揭掉了全部提示，让大额雪糕混迹在一众三四五块的平价雪糕里头，随时随地准备行刺。
这种利用大众消费心理与自尊自卑心为手段的售卖方法简直令人嗤之以鼻，薇琳可不会给这种东西面子，扔下就跑就是她对此类情况的回应。
不是雪糕刺客买不起，而是平价雪糕真的很有性价比。
用薇琳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花这钱我还不如去吃哈○○斯呢！”
至少人家的冰激凌吃起来确实跟平价雪糕的口感和风味很不一样，你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雪糕刺客又究竟比平价雪糕高贵在哪里了？
是多添加的卡拉胶吗？那玩意第一次听说还是在小学二年级的化工流变学专业课上，人家钻探深层石油狠狠泵进岩层里头优化流变性能的时候呢。
没给前一家小店半点面子，薇琳直接当着那个不讲武德的秃顶老头的面走去了隔壁明码标价的商家，从里头捞出一根一模一样包装、甚至价钱还比这秃顶老头这儿卖的贵一两块钱的雪糕在人家那里结了账。
而后还特意叼着这根大破费买来的好东西回到他这里晃了一圈，气得那老头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见效果达到，薇琳心里暗爽，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店面。
顺道还回刚才买雪糕的那家店里又整了包好嚼的软糖捧在手心里，等会冷饮的劲过了之后再靠这小包东西让嘴巴开心开心。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该以为接下来的这段路上会非常明媚，包括薇琳自己在刚离开那两家店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没过多久，路过的窨井里飘来的难闻气味儿顿时就将女孩的眉头拧了起来。
如果只是寻常的臭味那倒还好，女孩只要快步走开不去闻它就好。
但事实则是，从刚才起的好一段时间里薇琳都没有呼吸过，也就意味着这股气味并非是由通俗意义上的嗅觉传递到思维感触当中去的。
那种气味难以形容，像是从化粪池里捞出来的发霉了的臭鸡蛋再扔进混有大王花的死水池子里头跟其他腐烂的动物尸体一块儿焖烧九九八十一天后凝结出来的最后一滴精华才会拥有的味道。
这种浓烈到足以跨越自主呼吸就能传入脑海中的恶心感，薇琳对它的主人再熟悉不过了——或者说，正是因为这股气味儿归属的主人，才会让薇琳对它如此应激。
哪怕是换做任何一个萨纳尔人来到这里，他们的表现或许都不会如薇琳这般冷静。
“虚空残渣……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在这里？”
薇琳无法忽视记忆对这股气息的分类判断，这分明就是那些混沌无序的诡异生命体才能散发出的味道，宇宙里总不会有跟它相似到如此程度的旁类了吧？
没有立刻动用感知手段免得打草惊蛇，薇琳环顾四周确保自己没有处在任何人以及探头的观测范围内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地表，闪身隐入下水管道的暗处。
“环境倒是挺整洁宽敞……雨水井咯。”
不如薇琳想象中那般黑暗，窨井下的空间非常宽敞，拱形的天花板上还有暗暗的电灯，脚底下是实打实的路面，宽度站下两个并排的成年人都没有问题。
两侧路面中间就是污水流通的区域，最jin应该是好些日子都没下过雨了，雨水井里头的水槽里只有些湿润的痕迹，但更深处传来了水流流动的声音，估计也有其他途径的排水也会走这条雨水井所属的通路吧。
尝试着吸了一口气，自然环境的味道真不算多难闻。
相对应的，虚空残渣的气息则是愈发明显，腐朽血肉在空气中蔓延的味道也表明那个疑似虚空残渣的东西距离自己不过五六十米。
这种小场面没必要动用传说以上的力量，隔着墙直接把人家给秒了也不是薇琳喜欢的做法。
此行更重要的还是要用常规的影像手段留下记录，如果只是一具动物的尸体或者严重点是凶杀案的抛尸现场，那么拍下照来匿名寄送给警局让专人处理是比较明智的决定。
薇琳也希望自己遇到的会是这种情况，在萨纳尔跟虚空势力交手了那么久给干出ptsd来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情况坏一点，自己的猜测属实，那么也应该尽可能多地留下影像和音频资料，最好再引导那东西做出些反应，最后仍然是把东西先寄给警察局，让人家提起重视。
玉兰市往小了说是玉兰人的玉兰市，往大了说是牡丹国人的玉兰市，更大了说终究还是地球人类的玉兰市。
在这方面萨纳尔人无权干涉他国内政，薇琳能做的也就只有将情况尽可能齐全地记录下来，然后如实地上报给玉兰警方——顶多注明一些必要的建议，免得没有遭遇过这些危险玩意儿的普通人类因为对敌人的无知而付出伤亡。
决定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之后，在最后一个拐角前调出手机的摄像功能，向墙外伸出半个镜头飞快地拍了一张照然后收回来。
此时此刻，薇琳无比希望自己将从手机上看到的是一大坨莫名其妙的堆放在下水道里头的垃圾，可惜事情绝不可能如她最好的设想那般和平。
单从耳边回荡的那种如破碎的骨骼直接与水泥地面摩擦才能产生的刺耳声音推断，下水道里潜藏的恐怕就是最坏的那一种可能。
而后，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头面目狰狞的五足怪物，赫然就是一头虚空残渣。
“……哈。”
气极反笑，薇琳用掌根摁住额头向后推，贝雷帽差点因此落了地。
如果可以的话，薇琳想要骂街，用最脏最脏的字眼骂街。
因为除了那头虚空残渣之外，地上还有被撕成几块的检修工人——那头残渣身上的碎肉里揉进去了两顶颜色鲜艳的头盔，其中的一个上面还亮着头灯。
在没有魔法的地球上，虚空残渣在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