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门被敲响可能代表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被妈妈叫起床,比如被朋友叫起床,又比如被“那个人”叫起床。
反正对于爱睡觉的人来说,总没好事。
当“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时,床上原本只是微微有些弧度的被子颤巍巍地隆起成一座小土丘,直到人都进门了后还在那里左摇右晃,挣扎着不愿意起来。
索拉雅可不会给她面子,就像昨天叫女孩起床一样,一把抓住被子隆起的最高处向上用力一掀,一只白白嫩嫩的美味小孩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啊啊啊啊,怎么又是你!”
雪白色的长发天女散花般地洒落,不规则地将半张床都盖满。
足有女孩等身长的头发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壮观,以至于这孩子光是不梳头发站在那儿都颇有精心打理过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状态嘛,顶多也只能算披头散发,加之尤其不雅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索拉雅是个准备拿针头往她小屁股上怼的护士。
“你昨天可是六点就睡的,现在已经八点钟了,是不是该起床了?”
索拉雅义正辞严地诘问薇琳,收获的却是依旧在床上扭捏的女孩。
“伯母可是也在门口看着喔?”
金发少女试图引导半睡半醒的女孩将眼睛睁开看向门口探出来的半颗灰头发的脑袋,让她明白自己现在在床上丢人现眼的样子不止她一个人在看。
只可惜这件放平常顶顶管用的法子今朝是行不通了,再大的羞耻心也抵挡不了睡眠的本能,只会让薇琳更加蜷成一团在床上来回打滚。
嘴里也在那含混不清地嗯嗯啊啊着,借此诉说自己的不满。
“你应该直接抱她起来,”洛琳好心地提醒道,“让她一直待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这小东西都做得到。”
“可我没抱过小孩。”尽管有了伯母的许可,索拉雅还是不太敢下手,“这家伙要是因为我粗糙的手艺发起了疯,受点伤没什么,我这身衣服不搭进去了?”
闻言,洛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索拉雅的装束。
嗯,还是那套在坎达姆哈尔买来的登山装,价格虽说不算便宜,但以施德劳德家的财力评判,这套衣服就是当做一天一换的一次性用品也足够索拉雅随意挥霍的。
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果然还是因为这件衣服本身是她和薇琳一块儿挑的吧?
想到这儿,洛琳阖起来的双眼睫毛轻颤,微微睁开一道细缝。
玫红色的光芒无声地观察着那名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血族少女,似乎想要以此透过肉体,看穿她的内心。
没用特殊技法的情况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身为一名母亲下意识地会对少女扮演的这种角色感到警惕。
不过到最后洛琳也没有收回让索拉雅抱起薇琳的那句话。
该说的话她早就跟薇琳说完了,她也相信索拉雅心中自有分寸。
反正她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洛琳都会负责为兜底的。
灰发的至尊隔着门板一言不发地注视里头两人的互动,看到索拉雅确如她自己所说很不熟练地将不断扑腾的雪白团子抱起来挂在身上,随后脚步相当漂浮地走出房门,与她对上视线。
“伯母,要不还是您来吧,我抱不住她。”
“给我吧。”
虽说是给自己,但洛琳没打算一直抱着。
颠了颠被送到自己怀里来的雪白团子,洛琳向少女做出“看懂?”的眼神,示范了一番后又将女儿塞了回去。
“你得学会这招,以后用得上。”
要是说最开始那一次还好,在自己将女孩交过去后又被重新塞了回来,索拉雅不免感到受宠若惊。
可她也不好意思将话擅自理解成她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少女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回以最朴实的点头回复,学着洛琳刚才摆出的模样稳稳当当地将睡得迷糊的雪白团子抱在怀里。
果不其然,亲自体验了一回人家资深父母的带娃技巧,小小一只上手之后不但不觉得累赘与不适应,反而就感觉像是抱了一团温暖的棉花,甚至有点爱不释手。
仅仅只是一个手法和站姿的改变,起到的效果竟然能这么大?
索拉雅有些惊讶,看来行行出状元的说法不但很确凿,其所谓的每一行也真的是能涵盖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不过,与她又花心思又花功夫的努力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薇琳竟然能心安理得地趴在她肩上呼呼大睡,一副你的所有努力与付出就理应是让我享受的样子。
尽管知道这小小一团十成十是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看着她这毫不设防任人摆弄的逍遥样子,索拉雅真的差点没忍住往女孩的屁股上捏一把。
她能肯定但凡人家亲妈不在场,自己都得往这小家伙的软肉上捏几下,不捏简直对不起如此大好的机会。
反正最多就是一不小心把她捏醒了呗,顶多挨顿打,反正力道又不大。
按摩还要点力道呢,仅仅只用本力锤的话,就凭薇琳那点可怜的力气,简直就像是在她身上做考古。
墙上的挂钟没有秒针,最长的那根指针已经快要水平地举起来。
不知不觉地,自己就已经托着这小不点托了这么长时间了。
“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累。”
索拉雅喃喃自语,心想精灵个个都这么轻的话,一阵风吹来不得全被刮跑了?
比起体积而言过于轻盈的体重,重心不稳的问题就很突出了。
这是不是也能解释为什么弗里托利亚的那群人为什么除了轻甲之外最爱的就是重甲?根本就没有过度选项的,甲胄设计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武器也基本都是轻飘飘的薄刃刀具,鲜少看见精灵们挥着重锤或者战斧,想来是要避免武器挥人的奇葩场景,毕竟大多数中低层的士官们是做不到用各种方法行之有效地防止悬殊重量带来的重心偏移问题的。
一旦没事干了,索拉雅就喜欢天马行空地看到啥想啥。
像刚才这样的思维跳跃在方才的半个多小时里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了,场地也从二楼来到了一楼。
被温斯坦纳撞见的时候还见到人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八成是想象不出来自家妹妹还能有这么温顺儒雅的一天。
要不是为了这小东西睡觉,索拉雅高低得跟她哥唇枪舌剑一般,切入点就以他那惨绝人寰的厨艺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战平息之后施德劳德家明明因为重获爵位又聘请了专业的管家团队,结果咱们的家主大人似乎就是咽不下低谷时期的那口气,不顾管家们的阻拦非要下厨证明自己。
具体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受过难的索拉雅必是不可能碰经温斯坦纳之手的任何一样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