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了水龙头。
一根根由水编织而成的丝线失去了源头，纷纷化作最后一束束绽放于柔嫩肌肤之上的水花。
作为一位连儿子——现在是女儿了——都到了快考大学的年纪的女人，年近四十的叶绮雯女士该说真不愧是做生物科技的吗？青春永驻这个词语，似乎能够从她的身上寻觅到一丝踪影。
“……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呀。这难道就是年轻的时候犯下的债吗
……？”
柔软的浴巾紧密贴合着身体，因吸满了水分而变得沉甸甸的。
擦干身体之后，叶绮雯就把这条浴巾扔进了衣篓里，留待洗衣机伺候。
“可无论怎么说，小叶她从一个男孩子变成了女孩子，这也太奇怪了。”
穿上打底的宽松内衣。
玉兰市的夏冬总是无缝衔接的，秋天与春天在一年四季中随机播放。至少在十月初的这段时间，夏装仍然是这座城市里街头巷尾的主流。
轻薄的丝质睡衣被叶绮雯扣上排扣，锁住了从肌肤表面蒸腾而出的水汽。
“我的儿子似乎变成了一个精灵呀，呵呵~”
望着镜子里那张少女般青春的脸蛋，叶绮雯本来乐呵呵的神情忽地落寞了些许。
“但是这样的话，就长得跟我一点都不像了呢……”
“反倒是……很像他。”
久居于她心中的那个人儿又一次溜出了她的心房，叶绮雯经年未有过悸动的心灵久违地感受到一丝芳心萌动的触动。
美艳得不可方物的这一朵出水芙蓉，白皙的脸颊上也泛起一抹桃色的春水。
“……哎呀！都是生了孩子的人了，怎么还天天跟个怀春少女似的？好不好意思、好不好意思呀！”
“啪啪。”
叶绮雯忽然害臊地连拍脸颊，试图将镜中那名酷似少女的少妇脸上浮现的粉色镇压。
结果嘛，却是更加红艳了几分。
按上去时……
嘶，还有几分疼。
“害，”叶绮雯耸耸肩，“有时候皮肤太好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呐！”
毫无自觉地说出会招来无数仇恨的话，叶绮雯踩上浴室门口的拖鞋，走出盥洗室。
“小文呀——小文？”
前儿子现女儿的房间门虚掩着，能清晰地听见门缝里钻风的声音。
叶绮雯皱皱眉头，一边呼唤着她的昵称一边推门而入。
窗户果不其然地大开着，推门时还能感到一股略强的阻力。要不是一只拖鞋挡在门和门框之间，不然肯定会在刚才就发出“咚”的巨响。
叶同文也就不可能继续安安分分地睡在床上了。
只是凑近一看，叶绮雯就发现自家女儿似乎并没有在做好梦。
反而是清秀的眉毛都蹙到了一起去，小手也紧张地攥紧了被褥，将被套拽出几道深深的皱褶。
叶绮雯见状也无意中与她同步了表情，小心地将探出去的手贴在叶同文的额前。
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潮湿。
挪开手掌后，掌心沾满了属于睡中人的细汗。
“在做噩梦呀。”
叶绮雯喃喃一句。
想来今晚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她烦心的，叶绮雯便从客厅里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女儿的床边。
捧着手机，却一时之间没法想到要用它做些什么。
刷短视频？
叶绮雯没有这个习惯。
写公文？
得了吧，她现在真的不想工作。
“要不……拍张照吧？”她呢喃着，“其实换个角度想，今天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呐……他变成她的第一天。”
指不定这张照片在未来，就会成为值得珍藏的一幅照片呢？
比如……孩子的变身周年纪念日什么的？
天马行空地想着，叶绮雯鬼使神差地就点开了照相机，努力寻好了一个角度。
作为一个学理工出身的女孩，叶绮雯的美貌全凭她的天生丽质。对于化妆只是个门外汉的她来说，艺术摄像的本领也很不擅长。
就连公司里的同事都评价她说是“只适合别人拍你，不适合你拍别人”这种嫉妒艳羡的吐槽。
曾经叶绮雯也挺烦恼这件事——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小到大，反而是更想从事艺术行业，只是因为天赋超群才被半推半就着，选择了读工科。
也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艺术天赋其实称不上好，叶绮雯没怎么主动拍过照片。
光是那满屏幕的噪点，就字如其名地令她烦躁。
然而今天，奇迹发生了。
看着屏幕上映出的画面，叶绮雯的脸上满是惊喜。
“我……会拍照了？”
激动之下，甚至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完全忘记了有人还躺着睡觉这件事。
可只要冷静下来，叶绮雯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会拍照这件事仅不过是个美妙的错觉。
不是她会拍照了，而是……
“是小文太美了啊……”
叶绮雯表情复杂地低声说。
还未息屏的手机上仍旧留存着那张照片——机位糟糕、构图外行、满是夜间拍摄的噪点。曝光度也没有调，导致整幅画面都暗漆漆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评判，这都是一张无可救药的糟糕照片。
但——
饶是如此，依旧阻碍不了画面中央那名精灵女孩的美貌之展现。
两瓣嘴唇有些单薄，色泽是很诱人的桃粉色。水润润的样子突破了噪点的封锁，将那一抹柔软的触感隔着屏幕淋漓尽致地呈现；
小巧的琼鼻翘起一个娟秀的弧度，鼻梁不会太高、也并不太低。叶绮雯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深陷的眼窝，而相片中的女孩恰好就是她最喜欢的面部比例；
与发色同样金灿灿的是那两处密而长的睫毛。女孩闭着眼睛，睫毛便静静地伏在她的眼上。窗外市中心的灯光照射进来，为两簇睫毛洒上晶莹多彩的高光。
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她拍照之前还浑身紧张着的女孩在她抬起手机的那段时间里重归平静。放松下来的身体很是自然，俊秀脸蛋上的神情也随之自然而然地沉淀，变得娴静而乖巧。
象征精灵的细长尖耳如同冒尖的荷花花苞，为金光灿灿的湖面点缀上一笔粉嫩的色彩，仿佛在下一瞬间便能绽放成一朵不染尘埃的青莲。
诸如此类的美好，还有很多……
不知不觉间就看呆了的叶绮雯自然没有发现，相片中的主角已经因为她先前的声音而悠悠转醒。
“……死了！”
忽然。
叶同文一惊一乍地坐起，将先前静谧的美好氛围破坏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