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诺微猜的没错，自那天后已经数日没见到蒂娜，她就像消失了一样连消息都问不到。
不过幸好有波琳，虽然这怪女人总冷着脸不说话，但最起码是个能交流的生物，再加上即将见到那位传奇作家，心里的期待竟将无聊冲散了。
“你喝茶。”
艾诺微点了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后还了回去，两只手拄着膝盖，眼巴巴的看着波琳。
“低语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好相处，她在某种时候十分执拗，就像这件事不这样做就会死一样，比如自我介绍，她会把一句话拉得很长。”
“还有什么？”
“恩……她不管进到哪里，都是左脚先进门，关于这点您不要问原因。”
艾诺微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她很讨厌别人谈论她的声音和身高，最重要的一点，您千万不能夸她可爱，以及一切用来形容小孩子的词。”
“她多少岁了？”
“二十四岁，未婚，出生在王城，年幼时因为……”
艾诺微连忙摆手打断波琳，郁闷道：“干嘛查的这么清楚？你就说她什么时候能来吧。”
“等我收拾好餐具就叫她来见您。”
波琳话音刚落，艾诺薇蹭的一下站起身钻进了卫生间，等她整理好面容出门，敲门声也就响了，门外还是波琳。
透过那双裹着黑色长袜，修长的双腿间的缝隙，艾诺薇发现了第二个人，忙的招呼着波琳先进门，而后，一个戴着眼镜，黑眼圈很重，肤色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少女出现了。
她上身穿着一件纯白有四个口袋的衬衫，下身则是条及膝黑色长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皮靴，鞋面干净的能映出人影。
“晨光小姐……您好……很荣幸有您……这样的读者。”
“你好，你好，请进门吧。”
艾诺薇先是看了一眼她的眼镜链，在低语进门时又偷瞥了一眼她的脚，果不其然像波琳说的那样左脚先进门。
“我去给二位准备点心，稍等。”
门刚被关上，艾诺薇就忍不住说道：“其实我并不喜欢你的作品，这些作品用的写作方式太过阴郁，但我是那种会把书读完的人，直到有一天，在某个瞬间，我突然了解某段话的意思，我重新读过那本书，几乎一周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并不喜欢自己的主角。”
低语本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不管褒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直到艾诺薇最后一句话落下，那张显得忧郁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热情。
“晨光小姐真是这样想的？”
“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
“这样……”
低语的脸色渐渐复杂起来，两条小腿无意识的晃动，那头墨绿的长发被她拽到胸前拨弄，好久才应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张娃娃脸上满是窃喜和木讷的笑，像个八九岁的孩子被父母夸奖了一般。
“你还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晨光小姐，我真想尽全力表达感谢，可您似乎什么都不缺？”
艾诺微摇了摇头：“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作品里总会发生战争，跟经历有关吗？”
“我觉得这样很帅，我没有见过一次战争，甚至连这类的书也很少看，但要糊弄跟我一样的人就简单多了，每每这样，我都会感到暗喜。”
“这样啊……”
艾诺微偷偷瞥了一眼低语的头顶，发现几根头发倔强的抬着头，真想上手帮她压下去。
“那你有机会了，风暴之都那位神灵不是发起了战争吗？”
“我只为信仰而战。”
“那你的信仰是？”
低语脸上顿时满是敬重，两只手按在胸口说道：“我信奉西边执掌风的神灵，那位至今活跃于世的矢泽赛雅大人。”
艾诺微愣了愣，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正想着然后跳过这个话题，门突然开了。
进来的是蒂娜，艾诺微忙的对她使眼色，生怕她做出无礼的举动触怒低语。
“哦？这不是低语老师吗？”
“殿下。”低语只点了点头并未行礼，似乎和蒂娜早就相识。
“你们认识？”
“当然了，低语老师以前教过我一段时间，不过我太调皮，把她气走了。”
低语尴尬的摆了摆手：“您只是静不下心来，坐下聊吧。”
蒂娜便不见外的坐到艾诺微身旁，近的能嗅到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浅香。
“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晨光小姐是不是讨厌我了？”
艾诺微忙的摆手：“我跟低语小姐在谈她的信仰，你了解那位风神大人吗？”
“只记得这个名字，毕竟离得太远，我了解的神只有狄尔利斯特和巴若莱。”
低语脸上走过一抹不屑，把头一别似乎要暂时退出聊天。
艾诺微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问道：“低语小姐对这两位神有什么看法吗？”
“狄尔利斯特丢下了她的信徒，你们都是被撇下的可怜人，这是位不称职的神灵。”
“哦~老师因为这一点才会追随风神大人吗？可你也不是她的子民，她会庇佑你吗？”
“我们已经在梦中相见，她承诺永远不会将我抛弃。”
蒂娜忍不住噗呲一笑，扭头看了眼艾诺微，见她一脸平淡竟有些奇怪。
“晨光小姐是不是也觉得老师在做梦？神怎么会回应凡人呢？”
艾诺微倒是相信低语，毕竟信仰这种事还真说不准，加上那位风神以回应信徒出名，说不定真对低语留下了誓言。
至于永远不会抛弃……应该是独属于作者的美好幻想吧？
“我倒是觉得有可能，说不定那位神灵还是低语小姐的读者呢。”
随着艾诺微的话音落下，低语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红晕，虽然强忍着，但开口时还是显得激动。
“你也这样想吗？我的每本书都会寄到那里的图书馆，说不定神明大人她……”
蒂娜又是噗呲一声，笑着赞同道：“虽然我不喜欢跟老师相处，但您的作品确实很棒，说不定真有可能，这件事先跳过，您怎么评价那位执掌风暴的神灵？”
“巴若莱？传闻中只有她跟风神大人不合，再加上刚现身就要发起战争，我觉得她不配为神。”
艾诺微登时一愣，通过低语的作品，她以为这是个不会把话说绝的人，没想到话里的火药味也会这么浓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