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第一次参加校庆,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校园里。
五花八门的风景,各式各样的人。
作为第一次举行这么隆重庆典的学生会长,叶茗温站在最高台宣读着她的演讲。
“那位就是她的新男友吗?”
“...是吧。”
我和花铭并肩站在最靠后的墙边。
看来那两个女人的关系还是极为糟糕,甘墨真安静的玩着手机,雪下妍则靠着墙看向中央舞台。
“嗨,你们好啊!”
一个打扮十分轻浮放浪的女生出现在我们面前。
花铭和我对视一眼。
“你好。”
衣冠不整,校服上衣系在腰间,胸前隐约可见粉红色的...校裙被剪的快成超短裙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下忙。”
“嗯,请说。”
“我有一个朋友叫李美希,你们应该是认识的,你们的学姐啊,她现在精神状态有些不好,人现在在医务室,你们有时间吗?去看一下吧。”
“不好意思啊,我们和她不是很熟,你可能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她沉吟一下,突然展露了个笑颜。
“不可能的,你们一定认识。”
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还有强迫别人认识人的?
“至少他肯定是有交集的。”
我有些意外了,按理来说那天晚上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这怕是已经传的全学校都......
我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口咬定就是不知道不认识不明白,就算有监控我也认定是意外,怎么,你们还能对我用强不成?
“额,这个吧,我们确实是不认识,你还是找别人看看吧,真不好意思,我们两个还有事,先走了。”
花铭给我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她往我们面前一拦,双方有点剑拔弩张了。
“吴学姐,你这样的女人找我们有何贵干?”
雪下妍手搭在她肩上。
这位学姐转头看了一眼她。
两人僵持不下,好像两只要拼了命争夺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
甘墨真站在雪下妍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一切像是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好冷漠的女人。
只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也如表面看到的一样。我紧紧注视着她,要从脸上看出些其他情绪,她注意到了我,淡淡看了一眼,又转过头。
这给我的感觉就是极端的厌恶。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那位学姐早就离开了吧,现场只剩下我和雪下妍了。
“你一直盯着甘墨真看”
“这,这是,是一个意外而已,而已啊,别想多了。真没别的意思。”
“呼~唉...”
她一个人找了个座位,没有邀请我,刚才发生的事也让我不好意思坐在她身边。
中央最高台的演出即将谢幕,我也将离开这里。
最后看了一眼,我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学校最西面有我专用的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酒和红茶。
父亲最近给了一大笔钱,除了买酒喝也不知道该花在什么地方,红茶据母亲说是姥姥去斯里兰卡旅游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
我不懂红茶,只是感觉挺好喝的。
坐在靠椅上,开了瓶女沙皇,狠狠灌了一口。
人不可一日无酒,更不可一日不喝酒。
嗯,很有道理。
悠闲地望着外面风景,夏季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隐隐约约的流逝就要步入秋季了。
再次饮入一口酒,转眼马上见底了。
我不太想起身再拿一瓶,懒惰的态度,不愿意参与到他们世界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一个人望着窗外。
微风轻轻吹拂着杨柳,也快要凋零了。
墙壁外延的花朵早已枯萎,我的面前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堵墙。
就这么坐着,发呆似的看着。
夕阳西下,半张椅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我静静看着它随着日落越来越远。
天黑了,一片漆黑。
起身准备拿一瓶酒,忽然发现这里早已进来了一个人。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我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十分强烈的酒精感,远远超出我意料的刺激。这是怎么了?之前喝十几瓶都不会醉,这是...为什么?
强忍眩晕硬撑着不能倒地,只有在她面前,我不想表现出这样。
突然她起身扶住我,让我坐在她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好像发烧了......还是喝多了?”
没有回话,我好软弱,弱到需要她来保护我,猛地一种男人的尊严让我硬挺着要站起身。
然后我被猛地按在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她抱着我,就像小时候躺在母亲身上被抚摸着。
我枕在她腿上,看着黑暗中的她。
“老老实实待着。”
我听到茶几抽屉被打开,然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插到了腋窝。
“十分钟之内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多余动作,安静躺着。”
这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我十分...可她略带冰凉的柔荑轻轻在我身上抚摸着。
全身放松了,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她的头发在我脸上擦来擦去,有点痒。
想伸手抚开可又想到刚才的话。
她往后撩了撩耳边的发丝再次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很烫,就算是喝再多酒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就是得绝症了。”
肋骨上的肉被狠狠捏了下。
疼得我差点叫了出来,你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吧。
她没回话,继续在我身上胡乱摸着。
时间仿佛都安静了,我闭上眼。
这世间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Eason的旋律,胸膛引起的激动,我的身体忽的开始颤抖,我挣扎着想握住她的手,可全身突然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
当我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后,几年前的印象才充满大脑。
这是她的房间。
想下地,才发现连支撑身体的力量都没有。
我躺在一个女孩子的闺房里,而且只穿了最私密的衣物。
轻微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躺在床上。
和之前的装扮没有区别,好像只是多了几个娃娃...?
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布局记忆如此深刻?
这...简直是在犯罪。
手放在头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的老天爷啊,这种展开真的好吗?
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索性直接倒头就睡。
......
“你啊,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让人省心过。”
“是..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孩子。”
“是吗?你妈妈从小可没少受你的气。”
“这...不会吧。”
“哼哼。”
百雪子夫人瞪了我一眼。
“你还记得小时候来我家的事吗?”
“只能勉强记起一点点,剩下的......总感觉都忘了。”
“那就好。”
呼吸一窒。
“家里面还有客人,我先过去了。”
“嗯好,您忙您的,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房门被关上后,我突然想起来,前天晚上喝多了还是下着雨,勉强走到家门口实在没力气可以打开,只能迷迷糊糊的淋着雨睡到下午,等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快凌晨
了。
这个酒就不能少喝吗?这个样子像什么?酒鬼吗?还是无人认领的垃圾。
深吸口气,又叹了口气。
明月高悬在银河,乳白色的光芒在我手上闪耀,如墨如蓝色忧郁的星光,好像就在映照我的内心。
无法言明,我将头埋得很低,很多很多事总是在大脑里不断回想,不管我怎样清除醒来后总能第一时间记起,从未有过一件快乐的。
一闭上眼那些不好我不愿回忆的事就接踵而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人总是这么无奈,无奈到连活着或者死去都无法选择。
拿出随身装的史丹利酒壶,里面是高浓度烈酒,深深闻了下,一股股凛冽的香气和冲动。
一口没有干完呛得我差点吐了出来。
前天才喝的伶仃大醉,今天又要这样了吗,果然,酒精这东西不会骗人,身体立刻就起了反应。
眩晕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捂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很糟糕啊,喝了这么多,连一点点醉意都没有。
不管有多少想不开的事,饭总是要吃的,狠狠搓了一把脸,大脑清醒后还是之前那个问题。
没办法了,只能打开她的衣柜看看有没有中性一点的服饰...
令人没想到的是楼下大厅里竟然在开宴会,而且十分隆重的样子。
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穿戴整齐充满着贵族气息,怎么又是唯独只有我看着如此格格不入。
只得找个没人的角落里坐着,看着他们尽情玩耍。
谁说酒喝不多越喝越清醒都是胡扯,这东西后劲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重重靠在椅子上,闭上眼休息一下。
一声很沉重的低音把我吓得一激灵差点从躺椅上摔下来。
不用想都是雪思那家伙在台上演讲了。
曾对于权势财富嗤之以鼻的我现在开始喜欢上这些东西了,它能带来的,远远不是肉眼看到能理解的。
“接下来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是关于小侄的。”
要是没有差不多的经济基础,那我凭什么能给她未来。
“嗯,大家请听我细说。”
没有一点点人脉关系,在社会上寸步难行的时候,没有人能帮我。
“各位可能从来没有见过,但绝对是一表人才,现在在国外读大学,一毕业就会被保研而且是双学位,他自己也在不断努力取得更大的发展,据说他和导师已经开始研究
一些课题了,未来必然是我公司的栋梁之才。首先不说其他的,能继承我大任的目前我只放心他,不论是见识还是知识我对他都很满意,还有一点各位,我已经准备把公司百分十
的股权交给他!”
有些东西,必须要去争取了。
“来,各位请看,怎样,是不是相当可以!我也不和大家绕弯子了,我想说的就是关于小侄的婚事。来,上台来让大家看看,做一下自我介绍。”
这不是童话剧,也不是小孩子一厢情愿的梦,我闭上眼,开始思考问题。
“而且,我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
泽显飞你个变态!“
被人狠狠从椅子上揪了起来,我有点迷茫的看着她。
“你竟然...竟然穿的是,我的衣服!?”
“......”
“你说话啊!”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办法啊,我要出来啊,只能从你衣柜里翻了。”
雪下妍脸色一变,我不知道的是她衣柜里面的都是她相当重要的服饰,有些价值不菲,要是弄坏了麻烦大了,尤其是还有几件极具纪念意义的,平时要换穿的衣物都是韩
静帮她从其他地方收拾好送到她房间里。
“这,这不能怪我啊!你们也不给我留个。”
“那你不会在床上好好躺着!?”
“你也要给我点自主权吧,不能既让我躺着,又告诉我下面开宴会呢,这不是不讲理吗?”
她一把把我仍在椅子上。
“还有!女孩子不要老生气,容易让自己变老。”
“你才老!!!”
因为她已经有些人往这里看了。
“先淡定,我们有话好好说。”
“淡定个你奶奶个头。”
她没好气的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好点了吗?”
还没等我回复她就摸了摸头。
“嗯!不烧了。”
“我”“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们去那边一起用餐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 这时才注意到她难得穿了一件以白色为主的黑白相间连衣裙。
我感觉快要被目光杀死了,坐在她的旁边。
“来,张嘴。”
“我不。”
“乖~~”
我扭过头不想和她一般见识,然后脚就被狠狠踩了下。
“我可是穿的拖鞋,你”
直接被一勺子塞进嘴里。
我看着她高兴又略显忧郁的疲惫眼神。
忽然一阵心疼。
咽下去,摸着她手一起放到了桌子下面。
“我没事,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突然笑了。
“你还会关心我。”
“那肯定啊,我可是你未来的丈夫。”
雪下妍低下头,我也有点尴尬的四处张望。
摸着她玉嫩无骨的柔荑,心神一阵荡漾。
她像是不好意思地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我。
“...如果要不是我必须参加这个宴会,我现在就想和你出去,离开这个地方,我们...”
在耳边气吐香兰的柔软让我恨不得立刻吻上去。
“那就不管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嗯!好!”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恩爱了。”
我和雪下妍同时被百雪子夫人吓了一跳。
“这可是公共场合,你们要注意点形象!我要去和别人喝两杯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妈妈,你快过去吧。”
百雪子白了一眼女儿也没过多停留,看着她和那些夫人言谈甚欢的样子,我苦笑了笑。
“你妈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那是肯定的,爸爸之前说妈妈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温柔的像是水做的。”
“那你一定没有继承她的优点。”
“肯定有~”
她微微一笑,端起杯子,我也顺势从怀里拿出酒壶。
总感觉有点不太对。
她脸上笑容一僵,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我,脸色平静地放下杯子。
“你又在喝酒了。”
“我...嗯。”
叹了口气,她无奈摇了摇头。
“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丈夫是个酒鬼。”
气氛一下尴尬了,我拿在手上的酒壶微微颤抖。
“恐怕没有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酒鬼吧。”
“我..我喝的”
“你不必和我解释,你喝多躺在路边我把你送回去的次数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这么做,真的好吗?”
是啊,你说的都是事实,我这干的都是什么破事。
低头沉默不语。
我无话可说。
只是感觉好累,刚才的温情转瞬即逝,逐渐降到冰点。
“哈哈哈哈,女儿啊,你先过来,我要说件很重要的事!”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闭上眼都能感觉到那些蠢蠢欲动目光中的嘲讽。
季节陆续死去,绝命之声化作清风。
我拿起酒壶仰天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