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倚靠在破旧的土墙,这是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在流放之地俯视这座流亡小村的地点,到处充斥着残砖碎瓦的住宅区,喧闹的集市与拥挤的街道。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生动,另一侧碎裂的残镜中倒映着蓬头垢面的破小孩,这个人很像自己,那面镜子中的倒影的确很像自己。
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这个年轻的身影,脱下那件麻布衣,赤裸的上半身有着尘土之民粗糙的皮肤但是这年幼的躯体却没有那些可憎的伤疤。
就像是猎犬从未撕开他的肌肤,病鼠的尖爪从未到来过,维持原有年幼之人的幼稚,眼前的事物从来都没有在那鲜血构成的战场上冲锋过。
第一军团的战败,天国使徒的圣战,战友濒死前的嘶吼,女巫森林的奈落沼泽已及魔窟中最为恐怖的猪倌……
这些悲剧都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
记忆开始错乱,时至今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他,他只是做了一场很久远的梦,那只是一场由世界上最糟糕,最恶心,最异常事物混合打汁成的泡影。
他只是一个流放之地的尘土而不是附庸在战场最前线,构筑伟大军团的“蚁”。
不知道过去多久,当太阳来到了世界的最高峰,一切都仿佛没有了意义,或许也可任由阳光烘烤在他的身上,当最后一滴水离开时,他不用重蹈一遍那悲剧的人生。
“可是,我还要活下去,”晃晃悠悠的,将衣服拖在地上,他背对着太阳与飞舞的金沙。
茫无头绪,前世的记忆与现在,两者不停的混乱着他的思维。
“放开我!”前方传来了女生的惊呼声,这就像一粒石子掉落湖中,激荡起阵阵的微波。
视线中的重影开售收缩,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过是由一群年长的孩子组成的恶霸队伍,在自己的记忆中,当年的他也没少受这些家伙的欺负。
透过一圈围呼叫喊的男孩,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远超一般男孩的蓝头发女孩,正在欺负着另一个小女孩,那一头银色的长发被粗鲁的拽在手上。
银白色的小女孩有着这片地区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美貌,光是那细腻的皮肤就已经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的手上死死抱着一条黑色的丝巾。
看来这就是她平常出门遮挡自己的头罩,两双好看的眼睛噙满泪水,火热的较阳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团好看的绯红色。
外围的人认出了他,打着手势一群人围了上来,四五个大孩子包围着他,下一刻,他也被丢进了人群中央,他瘫倒在沙地上,有些木楞的看着一切,却又仿佛事不关己。
“哥!”那个银色的女孩大叫着,就像是一点清水滴进了地狱滚烫的油锅。
“我们很熟吗?”
他说不出口,脑海中排山倒海的痛楚已经将他淹没,另一世的记忆与现在混合在一起,这对于一个还未成长完全小孩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
他蜷缩在地上,嘴中不断说着,那些悲剧的重演。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他们只会嘲笑,犹如包裹在万千海浪中的少年,他的意识逐渐丢失了,只剩下最后的一幕。
他的右手抓住那个身材高大的女孩的脚踝上,而手掌上,蓝色的图腾正在熠熠生辉。
他又来到了那个黑暗的空间,火堆的对面坐着一个神秘的黑衣人,他有着黑色的眼白与白色的瞳孔,他无声无息的挑拨着火焰,就那么看着爆裂的火星与焦躁不安的火舌。
“好久不见了”,他对着坐在对面的少年说道,上一次坐着是一个浑身是伤的中年人,这一次是一个卑微的小孩。
“其实也没有那么久”,他自说自话着,少年很想开口,但那些话语只会一味的堆积在嘴角,他就像是一个沉默的听客。
“你……是?”就像挤牙膏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才断断续续的说道。
“?”那个人若有所思的说道,“是谁呀”,他摘下了黑色的兜帽,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火的对侧,“我是一个胜利者”。
汹涌的火舌吞噬了对面的人。
“我!”少年惊呼的从地上跳起,手中的石块掉落在地上,潮湿的一面与地上飞扬的尘埃结合,成为了一团红褐色的混合物。
那被压在身下的人,呜咽的逃开,原本就不堪一击的团体,在首领求饶后也四下逃开。
“我......”,少年的张开手掌,看着附着其上的鲜血,他知道些什么,那搅乱的记忆也停息了,他们就像被人从脑海中藏起来。
“哥,你没事吧”,那个女孩有些胆怯的问道,她慢慢的靠近伫立发呆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我,没事。”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他本能的安慰道,“白,我没事,”看着始终不愿意靠近他的小女孩,他重复的说道。
是呀,他们都是大伊万捡来的孤儿,他怎么就忘记了……
“哇!”看到恢复往日那样平静的少年,她一头栽进少年的怀中,豆大的眼泪很快就沾湿了那粗糙的衣服,“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你,我就就偷,偷从孤儿院里溜出来找你,他们,他们,半路上,伊娃他们就围了上来。”
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白,他想安慰她,可是手掌上满的凝固的血液。
是乎一切恢复了平常。
夕阳的烘托下,两个小人走在沙地上,时不时传来少年的龇牙声与小女孩的哭声。
“白,这件事不能跟老头说”,他这么说道,当空气中的寒冷重新包裹住那躯壳的时候,疼痛也一并回到了他的身上,如果从别人看来,那脸肿的造型可不像是一个刚刚打退好几个比自己大几岁孩子的人。
“嗯,嗯”,揉着红肿的眼圈,白答应了,“哥,哥你什么时候,时候这么厉害的”,吸着鼻子,她总是没法控制住自己,包裹在厚重丝巾下的白,显得有点重头轻脚。
“我……我偷偷练的,平时也有偷看老头练武”,结合这现在的记忆瞎掰扯两句。
“那……那哥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一定的,白我答应你,我也会同时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