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无力的双腿继续向山崖靠去,眼前是一架灰色的直升机,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没错。
我慢慢靠近,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刚刚那把砍刀历经多次挥砍已经有些钝了,而且最后直接穿透了一个感染者的头,为了防止感染就扔了。现在只好掏出铁斧作为武器。
缓缓靠近中,我发现这架直升机近乎完好,除了表面有些刮痕之外,没有明显受击情况。
“有人吗……”我轻声问着,“有人吗?”生怕再一次招来感染者。
无人应答……
奇怪,求援的话应该人没事才对呀……
我已经挪到了飞机近处,看着眼前的巨大机械,不禁对它迫降的原因十分疑惑,侧门并没有打开,我无法了解内部情况。
我移至正前方,透过挡风玻璃观察里面情况。
有人!
我内心狂喜,用未受伤的右手拍了拍玻璃。
“砰!”
一颗子弹穿透挡风玻璃擦着边飞了出来……
“卧槽!”我赶紧把头缩下去,吓得大喊,“人!人!我是人!”
里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赶忙打开侧门。
“抱歉兄弟,”那人一脸歉意,扶起我上飞机,“你没事吧?”
“没……呃……”我上飞机时,激动地忘了伤,一不小心左臂动了一下。
“怎么了?”那个人是有些担心,言语中透露出警觉。
“没,没事,之前来的时候弄的。”
他关门的动作忽然停了,转而掏出他的生命检测装置对我扫描。
“没事,没有感染。”我知道他顾虑之处后告诉他。
见我的报告没有感染后,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抱歉,刚刚有些过激了……”他再次道歉,并从飞机上的货物中掏出一个五颜六色的瓶子递给我,“喝吧,会好些的。”
我接过瓶子看了一眼:彩虹天堂,酒精含量27%。
酒?
我有些犹豫了,即使是之前失恋时,我也没有喝过这么高度数的酒,更别提现在是陌生人递给我酒了。
但这里是末世的野外,人心……
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还是尝了一口。
唔……奇妙的饮料……
刚入口时如果汁般丝滑,没有过多刺激,咽下时会有一些酒精的麻木感,完全喝下后会感觉喉咙处向外发热,十分舒服。
很快,半瓶就被我喝完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与眼前一人交谈后,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人叫斯兰,是第二商队的队长,前天出发前往磷选城为第一营地进货。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时在这附近受到了电波干扰,飞机导航、地图系统瘫痪,通讯也被屏蔽,由于燃油的剩余量并不容他到处摸索,安全起见就停止飞行,并向警备队发送了求援信号,希望有人能解决问题。
可没想到的是,任务落在了啥都不清楚的我身上,斯兰也无能为力了。
“唉……”斯兰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末世的赚钱之道……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呢……”
“……”这么一想,确实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次任务即使交给其他幸存者来,也可能是同一个下场。
“警备队总是要保证最多人的安全,所以他们不会离开第一营地周围……这些营地外救援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一些急需钱的人身上……”
“那不是还有搜救队吗?”我不太敢相信事情真的是这样。
“搜救队是负责搜索难民的,他们可不会在这片荒野乱转!”
“那这么说……如果来野外执行任务,就相当于是有人拿钱赌你的生死……是吗?”
斯兰扭过头来看着我,无奈一笑,“可以这么说……”
“市长贾斯汀曾经给我说过……他是不可能像帝国那样圈住所有人的……”
“有些人想去野外,那就让他们去吧……”斯兰似乎陷入了悲伤之中。
“在野外,他们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危险,能信任的人寥寥无几!”
“就像……你?”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分地回到第一营地生活……”斯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意识到他曾经肯定经历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说什么:“曾经,我和我的儿子一起生活的第一营地……”
“你还有一个儿子?”
“嗯……但也只是曾经了……”他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在加入商队之前,我只是一个小商贩……有一次,感染者袭击了第一营地……所幸我和我的孩子没事,但是我们的商铺毁了,我也陷入了破产危机……”
“破产?”想到之前秋的表现,觉得破产也没什么,“市长他们不会供给你们吗?”
“供给?”他冷笑着,“他如果有能力供给所有人,为什么只建这么一个小营地?”
“这……”
“所谓的第一营地……最开始不过是一群家可归的幸存者罢了……而所谓的市长只不过是间接管理的人,营地并没有多少资源可以供他调控……”
“所有到那里的人都得独立地生存,只不过他们认为在一起比分开要安全些而已……”
“所以……第一营地并不安全?”
“我破产之后,贾斯汀所给的救济也只不过是干粮和水,他只会提供这些廉价供应生存的东西……”他握紧了拳头,“我的儿子斯卡……”
他突然不说话了,我注意到他双手捂着脸……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对呀?为什么秋对我们表现这么热情?
我把酒递给他,像刚刚一样安慰他喝下去。
直升机的弦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落下,晚霞已经出现了……
“我的儿子看不下去每天这样艰苦的生活……”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他拿了我的平板,接取了一个两万的任务……”
“两万?!”
“我这个任务才1万啊!”
“嗯……我也没想到……”思兰盯着地板,“没想到他会接任务……更没想到那个任务竟然是那样的……”
“那个任务怎么了?”
“那个任务的目标是调查多贝雪山的洞穴……那是个连搜救队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却就这么放在任务里……”自然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和愤怒,“当我发现儿子真正去哪里了的时候,我也告诉过贾斯汀……”他再次握紧了拳头,双眼紧盯着地板。
“那……他怎么说?”
“他说……”斯兰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中蹦出几句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是管不住他的……”
“……显然你的儿子就是这些人之一……”
“这混账东西……”我也十分气愤,“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斯兰说出来后,语气稍微缓和些了,“贾斯汀不肯派出人手帮我,于是我就自己去了多贝雪山……”
“然后呢?”我见他忽然停下了。
“结果……结……”他突然呜咽起来,“等……等我到达洞穴……穴门口时,我……我儿子的衣服就,就在……在……”
“……我的面前……”他彻底崩溃了靠在我身上哭了起来。
“我的儿子啊……他才15啊……就这么被人扔在了危机四伏的雪山啊……”
天色黑了下来,远处黑暗中蓝色的闪光清晰可见……
斯兰喝了剩下的酒,慢慢停止了哭泣……
“最令我无法接受的是……等我返回第一营地时……你猜贾斯汀怎么说?”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戏虐性的问我。
“怎,怎么了?”
“他问我多贝雪山情况是什么样……”
“这……这这……”我也被贾斯汀的毫无人性所震惊。
“然后就给了我两万块……”他握紧的拳头就没松开过,“要不是有保安拦着,我早就把他摁倒在地上打一顿了……”
“从那以后,我就下决心不再定居,加入了商队,过着每天东跑西跑的生活……”他结束了黑暗的阐述……
“想不到,第一营地还会有这些事情……”我大为震惊,不禁把秋接待我们的事情给他说去。
斯兰也备受震撼,“可能……是因为你妹……”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吧……第一营地很少有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女性由于身体素质不如男性,在感染战争这样四处奔波的生活中,有很多女性都在迁徙路上牺牲……”
“我想贾斯汀也应该是注意到了这点……所以才会那么好招待你们。”
“这样啊……”
但我其实忽略了一点,贾斯汀知道的并没有那么多,来招待我们的是秋,也可能是她自愿的……
“总之,知道第一营地的任务没有那么安全就行了……”他站起身来,坐到另外一边。
“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