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初晨雾起……诶，漂亮的学长今天没来诶。”
奇拉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早来了白猫，但她没有看到叶霜尘，而是与一双如绿宝石般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如玉如兰的肌肤，金色的长发，一身黑白配色的连衣长裙，标志性的淡淡微笑。
奇拉很是熟悉，这个集漂亮优雅高贵自然于一身的女子，名叫休，是白猫的店员，叶霜尘的前辈。
嗯……就是当初把叶霜尘拉强行进店里任职的那位。
随带一提，她确实很漂亮，但没有叶霜尘漂亮，这还是她亲口承认过的。
“休姐姐，漂亮的学长今天请假了吗？”
“没有，今天是我轮班。”
“欸？可是学长昨天说，和平时一样诶。”
“学院放假期间，他一周只用来两天，昨天下班的时候我才告诉他的。毕竟放假可不是该工作的时候。”
“欸？弱弱的问一句，工资怎么算？”
“照旧，算全勤。”
“……”
奇拉感觉脑袋似乎受到了某种冲击，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呆愣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休姐姐，难不成学长是你的私生子？”
这次换休说不出话了，她甚至停下了手里泡茶的动作，认真地思考奇拉问出这句话的思维模式。
然后，她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不是。”
最后，休只能不明不白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然而奇拉的下一句话更是离谱，以至于休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茶。
“嗯……那莫非你其实是学长的私生女？”
听到这话，一向纵容姐姐的琪娜都忍不了了，她把胡言乱语的奇拉拉到身后，向休赔礼道歉。
“实在抱歉，姐姐她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介意。”
“没事。”
说着，休将两杯茶递给琪娜，又向奇拉轻轻一笑。
“倒是我有些好奇，奇拉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琪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知道自己姐姐的想法的。
果然，奇拉像是考试时突然发现了一道自己会的题目一样，眼里隐隐闪着光。
“就是小说里经典的桥段，无奈的母亲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与遭受的苦难的儿子相认，只能默默地给予帮助。”
琪娜再次无奈地叹气，若不是手里端着茶，她真想揉揉自己的眉心。
但凡奇拉能把这心思用在学业上，她的理论测试成绩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好吧，原来奇拉并不是不用心，她只是不太聪明。
“原来是这样，不过现实往往比小说让人意想不到呢。”
奇拉感觉自己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没有多想，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柜台前，接过琪娜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被烫了一下，就又放下了。
“说起来，休姐姐，我能不能来店里工作？”
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休，而是琪娜。
“姐姐，你会泡茶吗？”
“不会。”
“咖啡呢？”
“……也不会。”
“制作甜点呢？”
“……好像也不会。”
“那姐姐你会打扫卫生吗？”
“……”
奇拉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扑到了琪娜怀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琪娜，我好像什么也不会，怎么办呀。”
琪娜轻轻安抚着姐姐，眼里尽是宠溺和无奈。
我当然知道姐姐你什么也不会，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是谁在养你？
其实，哪怕奇拉什么也不会，休也是可以让她在白猫工作的。毕竟，美少女是一种稀缺资源，具有相当的潜在价值。
哪怕不从实际收益来说，花钱招进店里养养眼也是不错的，反正白猫不缺钱。
不过，休知道琪娜一定是拒绝的，以她对奇拉的溺爱，怕是见不得自己姐姐受一点劳累。
所以休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应，她就静静地看着两姐妹的互动，会心一笑，习以为常。
休突然就想到了并不在这里的她们。
她和她也曾坐在这里喝茶。而她，总是泡茶的那个。
似乎是和现在有些相似。
说起来。
她也才离开不久。
她倒是睡了很久了。
而她，还有多久才能再见一次？
休又想到了少女口中那个漂亮的学长。
平时，他是不是也在这里这样看着她们呢？
……
像是什么呢？
很多的描述都说像是沉入深海。
黑暗，沉重而压抑，慢慢下坠却无能为力。
准确吗？不知道。
少年并不能将两者进行很好的比较，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依旧平静。
似乎有光，于是他伸出了手。
自然是没有握住光。手里是一枚棋子，该他落子了。
黑白对峙，白是明显的劣势，或者说是将入绝境。
他执的，正是白子。
“黑白未分，为时尚早，回去吧。”
清冷的声音听得清楚，但白衣只是惊鸿一瞥。
她明明带了些不舍，他本是有心久留片刻。
但最终，他们还是分别了。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相似，却又并不是完全如诗句中那般。
夜尽了，黎明走入世间，但光是晨间未暖的阳，斜穿的是卷了帘的窗。
少年睁开了双眼，看到的依旧是那熟悉的容颜。
“早上好，主人。”
少女一如往常地整理着少年散落在她纱裙上的白发，轻声向他问好。
“今天没有白猫的工作，您可以继续休息。”
“嗯。”
这是少年第一次没有起身，他重新闭上了双眼。
可惜旧梦难续，他终究没有再见到那一袭白衣……他竟也是忘了，他原来是不会做梦的。
所以那闭眼所见的，该是什么？
少女的纤纤细手抚过少年的脸庞，便又看到了那双无神的灰色眼眸。
“依。”
少年唤了一声眼前的少女，明明自己的头还枕在她的腿上，他却觉得她是那般不真实。
“依在的。您累了，稍微再休息片刻吧。”
少年本想摇头，发觉不便，便换了种方式回应。
“已经是黎明了，也该想想将要到何方去了。”
少女向来是不会反驳少年的，但这一次她没有简单地顺从。
“您还要去漆拉大森林？”
“……”
沉默。依知道是怀里的少年正在思考，于是她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交给协会和学院吧。”
最终，少年如此说道。说完，他起了身，坐在桌前，取来纸笔，书信一封。这是他许诺了椿的。
白之龙王失踪后，曾在雪原出现的近卫魔将。
异常的兽族，异常的魔族，未曾现身的幕后。
抹除的唯一答案，苏生与回溯的后续。
少年将可说的尽数铺设纸上。
言语尽，笔墨停，折纸成鸢，放它飞去。
叶霜尘放下右手中的笔，目送着纸鸢化为青鸟远去。
他本来不愿打扰她的安睡，只是这青鸟不论是飞去哪边，最终的归宿怕也只有那花海深处的茶亭。
或者，它甚至有可能惊动那明湖中心的小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