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将头埋在臂弯里，绿色的长发似乎也如少女一般疲惫到了极点，随意地披散在她身侧。
这确实是琳第一次看到奇拉如此疲惫的样子。记忆中，这个树妖精少女一直以来都是凭借三点在学院出名。
序列第九位。
序列前十之耻。
以及被称为序列前十之耻依然一成不变的乐观与天真。
原来，生命总是多变的。
琳不禁感叹。
“奇拉。”
琳开口了，她要帮奇拉。
奇拉费力地把脸从手臂间推出，像白卷一般空洞无神的双眼看向琳。
“总之，你姑且先调整好状态，我帮你找琪娜。”
“找不到……找不到啊，我找了好久好久的，可是我找不到……”
奇拉又把头埋进臂弯里。断断续续的声音无气无力地从少女那里慢慢爬到琳的耳朵里。
奇拉真的不像是奇拉了。她现在就像是……就像是期末测试最后一科成绩出来后发现清一色全部不及格，已经彻底摆烂了。
妖精双子，同心共魂。是琪娜不在对奇拉产生的影响吗？
无论如何，琳不能就这么放任奇拉。
就这一点，琳其实和叶霜尘一样。若是换作其他大多数人，她大可以不管的。
但在这里的偏偏是奇拉。是树妖精，森林与森精灵的子民。
琳并没有什么大爱世间的心，不管是对叶霜尘还是对奇拉，她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对于精灵那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为了那个身份而擅自加于己身的责任罢了。
“奇拉，虽说姑且算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放弃琪娜，放弃你的妹妹了吗？”
“……”
奇拉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
琳也没有再说话，或者说她认为没必要了。
她总觉得奇拉有些奇怪。这两姐妹琳也算熟悉，她不相信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奇拉就这样放弃了。
果然，不一会儿，奇拉抬起头，站起身来。
她依旧没说什么，仍旧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艰难地拖着步子走向琳不久前撞上的那棵树。
绿发少女双手抓着树干，不知怎么突然有了力气，仰头，然后狠狠地把头撞在了树干上。
琳失神地听着树干被剧烈碰撞的巨大声响和枝叶摇晃的轻微沙沙声，以及在这之后少女不顾一切的嘶吼声。
“琪娜！琪娜！你个混蛋！竟然敢给我下暗示！累了就放弃是吧？小看我是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放弃？放弃个鬼啊……完蛋，好像搞过头了……
奇拉死死地抓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脚渐渐没了力气。
头好疼，好晕……好累……
于是，琳回神时，便正好看见奇拉毫无作为地倒了下去，与她脚下凌乱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琳只觉得她是真的跟不上奇拉的奇葩行为，莫名其妙的。
但琳显然是不能就这么把奇拉扔在那里不管的。于是，她向着倒在树下的少女走去。
奇拉脸朝着地面，但那粗重的呼吸声和被侵染成红色的几缕发丝都说明她大概是不太好。
“你对自己还真不错，嗯……应该说，你们两姐妹都对自己挺不错的。”
少女对着不会回应的另外两个少女默默叹了口气。
若是奇拉还醒着，她该觉得奇怪，琳的话里，似乎是少了什么。
似乎是，少了两个字。
“褪去拘束的无形轻盈啊，她眷恋与你的相拥。”
少女轻声的言语，似是吟诵，如是祷告。它唤来了风，轻轻与另一个少女相拥。
……
“姐姐，你也该累了，休息会儿吧。”
“可是……可是，还剩好多啊，怎么这么难呀。”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奇拉其实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很自觉地咬上了琪娜递过来的蛋糕。
琪娜温柔地看着奇拉，轻声开口:
“姐姐，如果真的累了，就放弃了吧。”
奇拉自然是没有多想，爽快地就答应了。
“好耶，今天完事喽，睡觉睡觉。”
琪娜没有跟上蹦出去的奇拉，她熟练地收拾起奇拉留下的桌面，然后用手指捻起奇拉遗落的一小块蛋糕屑放进嘴里。
“好甜。”
说得，不只是蛋糕。
少女是如此希望，那另一个与她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少女，能一直这样毫无负担地美好下去……
即便她知道，那其实早已没有可能。
……
“头好痛……”
刚睁开眼睛，奇拉迷迷糊糊地说着在倒下前没能说出来的话。
“我姑且是有用过治愈魔法，你差不多应该已经变回原本的奇拉了才是。”
出声回应的，是靠在树干另一边的琳。
“欸，真的诶，完全不痛了，而且一点都不累了耶，好神奇，就像是魔法一样诶。”
“姑且应该算是魔法吧……别跑远了，森林里有空间干扰，我可不像你们树妖精有妖灵之眼。”
另一边，蹦蹦跳跳感受着新生的奇拉停下了动作。
“对了，琪娜！琳，求求你了，帮我找找琪娜。”
“……”
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你妹妹姑且也没那么重要。
心里吐槽两句就够了，帮还是要帮的。
“身上有没有什么属于你妹妹的东西？没有的话，只是接触过姑且也是可以的。”
“我想想……啊，有了。”
奇拉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本书递给琳。
《执扇的少年，他是兰国第一才子》
作者:烟水茫茫。
好像是本小说。
琳也没有仔细研究，是什么本来也没有差别。
但另一边的奇拉又看了两眼琳手里的书，越看越觉得不对。
终于，奇拉还是想起来了。
“等等，不对不对，那本是我用的，琪娜用过的是这本。”
奇拉重新递给琳一本书，然后拿走了琳手里的那本。
“……”
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算了，姑且先试试。
琳接过奇拉递过来的第二本书。
《魔法理论 初级》，和先前那本小说一样，都是被打湿过的。
没错，这就是曾经被琪娜用来挡雨的那一本。符合琳所说的，接触过的要求。
琳捧着书本，轻声吟诵：
“是白鸟或是神女，为她带来一双水晶的鞋。”
文字落于书中，魔力编织的两只精致水晶鞋从其中浮起，静静地躺在书页的封面上。
不是一双，而是两只，同样的两只。
琳拿起其中一只，看向一旁的奇拉。这一双中不存在的另一只在奇拉那里。
水晶鞋的一只化作魔力的光点消散。琳拿起剩下的一只，它会指引手握着它的人找到琪娜。
“给你。它给你那种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琪娜在的地方。对了，它姑且也是可以穿的。”
“欸？可是，它只有一只诶。”
“……”
所以果然只有自己会傻乎乎地去穿吗？这样姑且就是连奇拉都不如了吗？
“总感觉你在想不太好的事情……欸？我感觉到了，是琪娜，好近！”
琳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奇拉就已经跑出去了好远。大概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树妖精，奇拉的眼睛泛起绿色的光辉，然后消失在了琳的视野里。
琳收回目光，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姑且好像是有什么事想问问奇拉来着……对了，我不是要问森精灵的事吗……
所以奇拉去哪了呢？
“水晶鞋。”
又一只水晶鞋出现在琳手中，她迈出一步，然后就又一次撞上了树干。
“空间干扰……姑且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一只手揉着额头的琳转过身，看见了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闪烁光团。
“这姑且应该是……妖灵？”
被琳称作妖灵的光团悠悠地围着琳转了两圈，然后漂浮在琳的眼前。
琳感觉它像是对她说了什么，但很明显琳没有听懂。
妖灵在琳眼前又转了两圈，琳依旧不知道作何反应。小家伙像是受了委屈，明显黯淡了几分，但它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看上去很是欢快地闪了两下，然后一头撞进了琳的脑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