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完蛋，睡过头了！”
由于折腾了一天，昨晚那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已经是7点多。
要知道他的新学校坐电车至少要20分钟，算上洗漱，还有两头步行的路程，根本来不及做早餐。
看来只能在便利店凑合一下了。
他急急忙忙套上制服，背上包就跑出房间，他可不想转学第一天就迟到。
一口气冲进厕所，三两下弄完，正准备出门，却在玄关被人堵住。
林薰穿着高中制服，表情还是昨天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去掉了脸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妆容，这副清汤挂面的样子总算有了点记忆中那个可爱小女孩的感觉。
“欧尼……纯哥，”被林纯盯着，她别扭地低下头，小声嗔道，“算你好运，我早餐做多了，你可以顺便吃一点……”
“看你睡过头，肯定来不及给我做早餐，我才勉强做的……”见林纯一脸诧异，她找补道。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给你做早餐？过于自信了吧老妹……”林纯腹诽。
“而且总不能让你第一天上学就让你去便利店买饭，老爸知道肯定要骂我。”
林纯放下书包坐上餐桌，撇嘴暗想，“你又何曾在意过你老爸骂不骂你呢？”
早餐不过是简单的土司果酱三明治，土司好像还有点糊。
当然林纯没有不识相到特意指出来，而是一片和睦，兄友妹恭地吃完了这顿饭。
他正蹲着系鞋带，一双盈盈一握的小脚踏进了视线，小巧的脚趾头涂着黑色的指甲油，俏皮地一下一下蜷着。
林纯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的制服红短裙，而且由于角度过于良好，他连忙蹲着往后蹭了两步，以避嫌疑。
但薰子却恍若未觉，迎上来撅着嘴递来一个东西。
“你的书包，冒失鬼！”
“啊，差点忘了，多谢多谢。”
接过书包打开门，林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招了招手。
却看见薰子憋得满脸涨红，“欧，欧尼……”
“阿尼ki（大哥）！谢谢你！一路顺风！”她突然鞠躬，少女画风瞬间硬派，像帮派小弟送老大一样。
“啊，啊……不客气，再见薰子！”林纯尴尬地擦了擦汗。
告别后，关上门，林纯回头，拿起手机，一脸凝重，“这是怎么回事？这还是昨天那个精神小妹吗？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否定，阴影变更仅能影响人类潜意识，对意识无直接影响，无法实现‘夺舍’。”
“你看她刚才那样？正常吗？她昨天还在骂我乡巴佬的好不好？”
“提示：潜意识对您的好感度会逐渐与所更换的阴影趋近。”
“嗯？这样的话？哦……”他一拳砸在手心，昨天确实给皮克西喂了那个什么糖来着。
“这样的话岂不是……”他的神色突然开始阴晴不定
这时路边便利店传出广播的声音，“滴，滴，滴，现在是，东京时间，早上7点30分……”
“这事弄的，这下要迟到了！”
在行人见怪不怪的目光里，林纯在秋叶原的街道上狂奔。
钻进秋叶原站，挤上日比谷线的列车，到北千住站下来，绕了几圈才找到千代田线的月台。
上车坐到终点，出来就到了东京23区中民风首屈一指“彪悍”的足立区。
坊间戏称，该区特产，一是不良少年，二是近年风头正盛的泷泽组。
本来林纯绝不会选这间学校，但他给得奖学金实在太多了。
据说学校这一届的管理层有志于效仿荒川区的开成高校，打造又一个烂区的精英学校。
为此校方在奖学金方面非常慷慨，而且还四处挖角。
对于林纯来说，现在内容都不过是复习而已，有个差不多的老师就行了，上哪都可以，拿钱更实在。
而且足立区再乱也终归也还是东京嘛。
冲出车站，小跑了差不多5分钟，林纯就到了他的新学校——私立北原高等学校。
他径直冲上二楼，踏进高二老师办公室的那一刻，8点钟上课铃刚刚打响。
办公室里只剩一个女老师，她看见气喘吁吁的林纯，起身走过来，扶了扶文雅的细框眼镜，打量了他一番。
“很准时嘛，林同学，我叫樱田静，你可以叫我樱田老师，既然已经上课，那我们还是以后再聊吧，现在请跟我来。”
樱田老师约莫二十五上下，说话的声音很动听，轻柔但却清晰。
林纯道了声抱歉，跟在她身后。
“笃，笃，笃……”
瀑布般的长发随着高跟鞋的节奏，像杨柳一样在腰间左右摇弋，走到教室的门口，她拉开门，回头对林纯鼓励地微笑道：
“一会我叫你的名字，你就进来，不用紧张。”
……
“安静！今天我们班有一位转学生。”
“下面请他进来自我介绍。”
林纯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上讲台。
“诶？是帅哥耶？赚到！”
“赚你个头啊？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区区备胎，我宣布这位现在才是我本命！”
……
哎呀呀，这还没开口，似乎就引起了骚动呢，林纯挠头想道。
在林纯自我介绍的当口，教室的角落里，一个染着白毛的学生，抖着二郎腿，满脸不爽地歪头盯着林纯。
“切！这娘炮什么来头？”
台上的林纯刚在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林纯，来自鹿儿岛……”
“哈！原来是吃灰的乡巴佬！”（鹿儿岛有活火山，火山灰经常落入市内）
“高桥！你给我闭嘴！”樱田老师毫不留情地呵斥。
林纯没这份闲心和小屁孩计较，自顾自继续介绍道，“我对自己的学力稍稍有点自信，希望能和二年C班的大家一起共同进步，谢谢。”
“还是学霸耶……他要是能给我辅导功课就好了。”有的女生这么憧憬着。
但也有现实主义者一脸痛苦，“完了，肯定又是校长挖来的高手，怎么办？下次考试再赶不上平均分我就要和零用钱说再见了！”
“切，原来又是个书呆子。”白毛不屑道。
见差不多了，樱田老师咳嗽两声，让气氛平复下来，“那你就坐到南同学旁边的空位吧。”
“后排靠窗吗？王者的位置，我喜欢。就是旁边这女同学的睡相也挺可爱，还流口水，我喜欢。”
林纯欣然准备归位。
“等等！”还没走到位置上，教室外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训导主任？”樱田静诧异道，“您不是有课吗？这位是？”
一位阴沉的中年男人跟着地中海训导主任进了教室，走到樱田老师面前，掏出一本证件，上面印着一个金色的盾徽。
“搜查一课警部，森义勇，”壮汉锐利的视线转向林纯，“林纯，请跟我走一趟。”
白毛的高桥优二目送窗外的林纯坐上警车，迷惑道，“他真是优等生？这都能打破吉尼斯最速退学记录了吧？”
南千佳似乎睡醒了，捂嘴伸了个懒腰，眼神还迷离着，“也不一定吧？可能只是协助调查而已。”
“呵，谁知道呢？喂，你看樱田的脸色……是不是都绿了？哈哈……”
“优等生等于她的绩效，现在煮熟的腰子飞了。”
千佳说完，整理一下头顶睡蓬松的丸子，又一头栽回课桌，不到两秒，呼吸开始均匀起来。
……
警视厅，讯问室。
白炽灯直直地打向林纯，让他不得不眯上了眼睛。
森警部坐在灯光后面，看不清他的表情。
“姓名？”他说。
“林纯。”
“性别？”
“男。”林纯非常合作。
“我就开门见山了。”森义勇换了个舒服地坐姿，微眯着眼睛。
“昨晚佐藤健治去过你家，对吗？”
林纯心里一突，但面上还是镇定道，“是的，但没多久他就走了。”
“你对他后面发生的事情是否知情？”警官眼睛的眯缝透出精光，“请谨慎回答。”
“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
他走的时候是有点呆，不过看上去都还正常啊？能出什么事？
警部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沉默了半晌，才道：
“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