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千佳背靠着她,颀长的脖颈枕在他肩上,从这里开始,软绵柔滑的触感一路紧贴着到细柳般的腰肢。
感谢他多年锻炼的学习能力,不仅触感他记得清楚,视觉记忆也同样清晰,尤其是记忆中的重点,那属于这个年龄特有的,接近垂直的角度和未经使用过的颜色。
他不由得弯下腰,手肘支着膝盖,交叉双手放在嘴上,作沉思状。
这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凑到他眼前,露出八颗白牙,好像在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没……没想什么,”林纯被吓得差点没说出实话,回过神来,舌头打着结说道。
“没想什么?那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还摸耳朵?”
“哈哈,大概是太热了哈哈!”林纯放下手,尬笑道。
“你是被烫到了吗,还摸耳朵,”千佳眯着眼睛狐疑道,“不对劲!你肯定在想坏事!”
“什么坏事?我不知道啊?” 林纯重新叉上了手,抵死不认。
“哼!你就算不承认我也知道!”千佳气鼓鼓道。
“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件事!”林纯反驳。
“哦!你承认了!还说你没想那事!”
“哪件事?”
“就是昨晚那件事啊!”千佳急得直拍椅子。
“你看,现在明明就是你先想到,还非要说是我想到了,你这不是倒打一耙吗你这不!”
“你……你……你……啊!”千佳抓狂得开始挠椅子。
“咳咳……开玩笑的”看着发着癫的千佳,“其实我想起来,这个事急从权,不好意思。”
“哼!”千佳瞪了他一眼,继续挠着这张可怜的椅子。
林纯叹了口气,深沉道,“如果你需要负责的话……”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裂帛声,林纯一看,叹了口气,“你属猫的吗?怎么把别人椅子都给挠坏了?记得赔给别人……”
说到这他突然一拍大腿,“坏了!你带了钱吗?”
千佳瞪大眼珠,“你没钱吗?”
林纯深沉道,“我有日元!”
“我还有米元咧!这里不会用这种钱吧?不应该是银子或者铜钱之类的?”
“那没有!”
“没有你还叫车!”
“因为最近比较富裕,习惯了兜里有钱,就没想那么多!”
千佳抚额,犹豫了一下,最后凑到他耳边道,“那怎么办,逃单?”
林纯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你说怎么办?” 千佳恼了,看他还老神在在地拄着胳膊,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干嘛一直这个姿势?是明明很穷却还要假装深沉吗?”
“大人们,到了!”黄包车慢慢停了下来,两人的脸都僵住了。
“好的,师傅你稍等……”
审判时刻到,没时间吵架了,林纯连忙千佳耳语了两句。
接着千佳就气鼓鼓地跳下了车。
渡边老板指定的地方,是一家两层的酒楼,楼顶挂着一面三角幡,写着“池田”两字。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酒楼的大门紧闭,
千佳瞪了还坐在车上的林纯一眼,摘下斗笠,按说好的节奏敲了几遍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黑漆漆的,没看到半个人。
千佳咬着牙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厚着脸皮问道,“那个,能麻烦帮忙付一下车费吗?”
沉默了约莫5到10秒,黑门洞里伸出一只手,递给她几颗铜钱。
她数了数,回话道:
“那什么,我还把人车给弄坏了,修理费也麻烦……”
此时千佳的脸已经红得快滴出血,这对于一个昨天还失血过多的人来说也算是医学奇迹了。
又沉默了几秒,里面又递出来两枚铜钱。
千佳跟一脸不爽的车夫结了账,接着她也一脸不爽地瞪着林纯。
林纯才解除那别扭的坐姿,慢慢走下车。
他嘴里还咕哝着什么“年轻人火力真旺”之类的听不懂的话。
看着他,千佳的小嘴都快噘到天上了,“这种丢人的事怎么你不自己去!”
“刚才身体有点嗯……有点不方便。”
“怎么了?受伤了?”
“没有……嗯,腿麻了。”
和千佳踏进这家酒楼的黑门洞。
猝然从亮堂的街道走进来,两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还是觉得眼前太暗,难以视物。
这时突然想起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吓得他俩差点直回头接拔剑。
却见只是一个穿着仆人服色的阴影打着火镰点燃一根蜡烛。
“两位大人,请随小的来。”
跟着烛光,踩着一条“吱呀”直响的楼梯上了二楼,在蒲团上坐好。
这时,仆人突然推开窗户,猛烈地阳光猛地泼进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林纯不由得解开缠剑的布条,握上了剑柄。
“两位不用紧张!”
等到稍稍适应,他眯缝着眼看到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他们一个穿着传统的男式和服,头发系成武士发髻。另一个则穿着朴素的白衬衣,头发呈地中海状。
唯一共同的地方,就是这两个脸都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下,都不是真人。
“在下桂孝三郎。”和服男说道。
“在下德田一”
“啊你好……还真是让人……意外!”林纯吃惊得差点失礼。
旁边的千佳拿胳膊捅了捅他,“喂,这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怎么有些熟?”
“喂,他们一个是倒幕运动的核心,一个是平等运动的领导。这你都不知道,你还真是国民性存疑啊……呃!”
被千佳暗地里杵了一肘,林纯闭上了嘴。
这时,桂孝三郎躬身道:“听闻昨晚,户田藩的少主被刺杀,想必是三位义士所为,请容我等为您对倒幕事业的巨大贡献表示感谢。”
说完,他们两个俯身90度鞠躬。
“户田藩?”林纯愣了愣,“你说的是户田庆次吗?”
“那当然,还有第二个户田藩吗?难道说……”德田一破口大笑,“哈哈!难道户田家的小贼只是碰巧被你们正义执行了?”
硬要说碰巧,倒也是碰巧吧,谁叫从资料上看,他最合适被套路呢?林纯想道。
“德田君,你失态了……”桂孝三郎小声道。
德田连忙道歉,“抱歉,想来二位只是初来乍到,不明情况罢了……是在下失礼了!”
他接着介绍道,“不管怎么说,户田藩原本是最有力的佐幕派,但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户田藩的少主在将军居城横死,从今天早上的户吉城的换防情况看,对户田藩方向的防线已经增加了兵力。”
桂孝三郎的话里也带着笑意,“以此来看,幕府和户田藩的关系已经破裂,幕府的力量再度被削弱,二位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