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专程在等我们吗?”林纯狐疑道。
“我建议,二位还是先上车为好。”桂孝三郎道。
既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就不妨听一听,更何况还有顺风车可搭。
林纯拉开这架黑色的西洋式马车的侧门,绅士地让南千佳先登了车,自己也抬脚准备进去。
但这时林纯他们的来路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回头一看,几个穿着浅葱色制服的武士,带着一大群兵丁,将他们刚离开不久池田屋围得水泄不通。
没多久,他们就闯进屋子里,把里面的仆人给绑了出来,跪在街上。
一名梳着月代头的年轻武士,提着刀站在他面前问话,还没问两句,年轻武士突然举刀一斩。
手起刀落,随着头颅飞起的轨迹,年轻武士的眼神刚好和林纯对上。
林纯被这嗜血的眼神所摄,心里不禁一突,急忙跨上车,脚还被登车梯绊了一下。
被桂孝三郎扶了一把,才好悬没有摔倒。
“失态了!”林纯尴尬道。
“不用不好意思,毕竟刚才那位可是心选组的‘人斩’,这种杀人如麻的人物,初次见多少会有点摄人心魄。”
林纯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马车开始行驶,过了一会,林纯再掀开窗帘,看见心选组们并没有跟上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又一个据点废了,这些心选组的狼崽子鼻子真灵。”桂孝三郎道。
“谁叫你们取个不吉利的名字?”
“什么?您的意思我没听懂。”
“呵,开玩笑的……”林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阁下专程等我,想必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聪慧不过林先生,在下确实有两句话要告知……”
“如果林先生能促成本次泷泽藩的倒幕大业,藩主允诺,必有厚报!”
“那谢谢先谢谢藩主了……本来倒幕也是我的目的,固所愿也。”
“不不不,林先生可能没懂我的意思,我指的是‘泷泽藩’的倒幕大业。”
……
“一旦事成,藩主必有厚报,高官厚禄,良田美妾……哦?呵呵呵,最后两字当我没说,在下就此告辞。”
抵达‘银部屋’浴场门外,林纯下车后,目送马车缓缓离开。
“喂?你怎么看?”他问道,“刚才在车上你也不出声。”
“啊?”南千佳刚才好像正在发愣,被问得怔了怔,接着鼓着腮帮道,“我……我怎么看重要吗?反正也没有人要听我说话!”
“诶?你这么说的话?”林纯回忆了一下,那些人好像都在和自己搭话,提到千佳也都是因为自己才顺带的。
他挠了挠头无奈道,“这就是历史……不,是这种极道社会的局限性吧,别生气,有什么你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我没生气,” 千佳摇摇头,反问道。“那你是怎么看的?”
林纯理了理思绪,“我猜想,泷泽藩,应该就是户吉会下属的泷泽组,虽然在现实中连武内这样的干部都被本家抓走了,还要听他的话,一群人跑到秋叶原来找我妹的麻烦,但他们里世界却有这样的野心,这是我没想到的。”
他沉吟道,“我有一个疑问,如果泷泽组长在里世界夺取了将军之位,在现实里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问我吗?”被林纯探询的目光看着,千佳错开他的眼神,“不知道啊,总不能是真的会逆袭当上会长吧?”
林纯收回目光,“我也觉得不会吧,如果里世界真的是人心认知的世界,这岂不是意识决定物质?太荒谬了。”
“这可不好说,对现实也应该多少有点影响吧?而且你也可以在这边享受你的良田‘美妾’啊!”
千佳撇着嘴,图穷匕见。
“诶嘿嘿……都是假滴,以为这就能收买我吗?”
被千佳白了一眼,林纯不以为意,跟着她走进了“银部屋”。
“这么巧?你们两个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高桥优二被几个店里的小姐姐围着,正被扒着衣服。
“你这是……”林纯惊讶地打量他这副样子,起初还以为他在玩什么有颜色的派对,后来发现不是,他浑身上下都沾着黄泥点子,尤其是下半身,简直像是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等林纯发问,优二就拨开那些正掩面娇羞的小姐姐们,迎了上来,“正要和你说,我决定了,要和亚洲街的兄弟姐妹团结起来,打倒三桥幕府暴政!”
他越走越近,林纯的鼻子突然冲进一股恶臭。
优二却一把抓住林纯的胳膊开始诉说。
“今天你们出去以后,我实在闲得无聊,渡边老板说我可以在附近转转,躲着点官面上的人就ok。”
“但今天的街面真的有点不太平。”
……
下午时分,林纯和千佳走后。
优二右手吊在脖子上,左手叼着找老板讨来的烟斗,吊儿郎当地从浴场门口出来,像是个一觉睡到下午才出来的老常客。
亚洲街并不缺乏这种人,所以他也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浴场门外是一道河堤,河上不乏一些小船,从城外拉来各色农产品,供给着这座城市的饮食。
河堤上的垂柳偶尔怜惜船夫的辛苦,拂过湖面,给他们投下一片荫凉。
优二正欣赏着这人与自然和谐的画面,突然就被几声皮鞭和呵斥的声音败了雅兴。
“混蛋!”他小声骂道,吐了口烟,却看见那边正打着一道“仁”字旗。
“是心选组?”
谨记老板的教诲,优二闪身躲到了墙角,然后才小心地探出脑袋观察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几个心选组的武士,正带着一队兵丁,带着一串“人”,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
之所以说那是一串“人”,是因为他们都被一根粗麻绳一个一个地串联捆绑着。
而两旁护送的士兵则是刀出鞘、枪上膛地押解着他们。
这时,随着一声令下,队伍停在了一家酒馆的门口。
虽然酒馆门户紧闭,但几名士兵很快就脚踹枪砸地破开了大门。
几名百姓被他们从店里绑了出来。
优二看见顿时紧张起来。这一家人,可都是真人啊。
“敢抗拒征召,罪加一等!加征一丁!”领头的一个武士,也是有面目的,他无情地宣判道。
很快,一个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年轻人被提溜出来,绑在了“人串”的队尾。
“大人,这家好像没有男丁了,怎么办?”一名兵士禀报道。
武士扫了跪在地上的一家人一眼,呵斥道,“这个不是男丁吗?”
“大人,这……这人得有五十多了吧?”
武士挥刀用刀鞘“Duang”地砸了士兵的头盔一下。
“你傻啊!用来充当损耗不是正好吗?”
接着他又瞟了被他的话吓得跪在地上哭成一片的一家人,眼珠子定定地停在了一个哭得梨花带雨,身材婀娜的女人身上。
“这个也带上,可以劳军,连同这个老头,各算半个,这不就够两个了吗?”
“是的,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