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南千佳就要毙命当场。
此时冲田总司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颤,手中的突刺好像也变慢了一些。
与此同时,林纯的身后也有人大喝道,“呔!住手!”
紧接着一道刀光从他身后直贯而出,结结实实地砸在冲田的身上。
冲田收刀从容挡下这一击,冷笑道,“要是早知道你刀法不错,前几天就该放你出来试刀。”
武内龙马从林纯身后走出来,“你都没几天好活了,你真的不打算积一点功德吗?”
“切……我又不打算成佛……咳咳咳……”正在反唇相讥的冲田突然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连林纯都听到了他肺里仿佛拉风箱一样的声音。
但林纯这时候也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急忙把千佳拉到身后。
看见刀口在心口的位置,前胸的衣服上一直渗着血,这位置看上去十分凶险,林纯关切道,“你没事吧?我看看!”
他一着急也忘了避忌,竟然想拉开她的领口检查。
首当其冲就看见了雪白山峦间的峡谷,不由得怔了怔。
“没事,扎得不深,”千佳一把拽住衣服不让她的破绽继续增大,红着脸怒道,“但你的眼睛再乱看我保证一定把它全挖出来!”
千佳自己拿出一块创可贴伸进衣服里给自己贴上,活动了一下,行动如常,看来刚才冲田那一剑的确入肉不深,没什么大碍。
冲田那边也终于止住了咳嗽,喘着粗气,摊开捂嘴的手一看,全是黑红色的血迹。
“哼……”他桀骜的神色里终于掺杂进一丝凄凉,“看来到最后了……虽然没能和大家一起共同进退,但总比死在病床上强!”
“咳咳!”他索性嘴也不捂了,一口血痰啐到地上,“来啊!全部都放马过来!”
武内龙马率先带头,藩士们似乎也恢复了勇气,一拥而上。
而冲田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在病发之后都急剧下降,在又砍伤两名倒幕藩士后,竟然被缠在了包围圈中间,左支右拙之下,最后被武内一刀穿胸,钉在背后的门板上,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武内对死后依旧伫立的冲田鞠了一躬,对林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就杀进了大殿。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除了搜刮的武器军资之外,林纯还看到,桂孝三郎安排了两个人正在卸那块钉着冲田尸体的门板。
“这是要干什么?”林纯看着他们把门板扛走,迷惑道。
“谁知道呢?”千佳歪着头,蹙着眉梢看着他,“你又想去复活他吗?那过两天守城的时候,岂不是会死更多人?你也要一个个救吗?”
林纯没有回答,眉宇间出现了不符合他年龄的“川”字纹。
沉默了一会儿,他却反问道吗,“在里世界打仗,难道现实中难道不会出大乱子吗?但也没有听说过以前有这样的事件啊?”
“不太清楚,这种事也许从来没发生过,也许发生过,但可能表现形式哥们想的不一样。”
看他依旧在苦思冥想,千佳劝解道,“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还是专注任务吧!”
林纯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时林纯听到门口传出一阵吵闹呵斥声,过去一看。
门口有一个穿着短衣,好像店小二的男孩闹着要进来,看门的倒幕藩士自然不肯,你所以吵了起来。
林纯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是优二那边的人,刚走过去要问,小伙子看见他却哭喊起来,“是林大人吗!林大人!快去救救德田先生和高桥先生吧!我们中埋伏了!”
“什么?”
这下他也顾不上复活的事了,交待千佳去和桂孝三郎报告,自己和这位小二哥说,“在哪?你速带我去!”
七福街中一条豪华的花街,此刻却烈火冲天,沿路每隔几步,就能找到倒伏在地的义军战士,以及零星的心选组队士。
林纯拽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店小二,挥剑吓跑一些跑出来发死人财的小贼,沿着路一直前进。
说句冷血一点的话,现在已经不用小二来指路,这些尸体就指示着义军撤退的方向。
“我早该想到的!”林纯又恨又懊恼地想道。
刚开始,他正着急着要过来,还没想到,可他完全想通了。
为什么心选组在他们袭击的前夕,还分了一大半的兵出去,导致总部空虚,被他们趁虚而入。
而他事先不知情,现在也知道了,之前优二提到过的袭击七福街夺取走私洋枪的行动,也正巧在今晚发动。
想必他应该按约定找过自己,但自己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心选组的驻地外待命。
他找不到自己,自然就按计划先行动了。
这种种巧合会合在一起,不就是桂小三郎的所谓计策么。
好一个调虎离山,顺便还驱虎吞狼。
但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优二。
“你这小子,你别在这里挂了!”他暗骂道,加快了脚步。
继续前进,面前出现了一间气派的大商家宅邸,这好几层楼高的豪华宅邸也正在气派地燃烧着,一块烧焦的牌匾掉在地上,依稀能辨认出上面写着三个字,“近江屋”。
林纯尝试着想进门看看,却被滚滚黑烟给熏了出来。
如果优二在这里面的话,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时他听见后面有人喊他。
是千佳,还有武内龙马。
“桂先生说实在抽不出人手,我是自己来的,毕竟优二也是我的小兄弟,二位又是我的恩人。”武内有些赧然。
“武内大哥不必如此,我已预料到,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别的踪迹了,我怀疑优二就在这间房子里面。”
“啊?”武内大急,“不行!我要进去救他!”
但他却不无意外地也被熏了出来。
这时,刚刚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店小二,突然带着一大帮人,提着水桶、大锤、梯子等工具,开始灭火。
林纯他们也没别的选择,也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到了午夜,火势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林纯他们包上浸水的被子,轮番冲进火场里找。
林纯刚找了两轮,出来给自己淋了一大桶水降温,喘了两口气,又冲了进去。
这次,他终于在一个墙角找了一个地窖入口,林纯心中突然生出一些希望。
地窖里虽然闷热,但是空气却比上面好得多。
“如果躲在这里的话,他是不是还能活着?”
林纯摸着黑,一边走一边喊着,“优二……优二!”
没有任何动静。
“这里也太黑了,还是回去找一根火把再来吧……”他想道,转身准备走。
忽然,他听见一声低沉的呻吟,连忙回头一看,是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点火光,然后放射开来。
一时间,整个地窖亮得有如白昼。
只见优二倚靠在墙上,一动不动,而刚才发出亮光的却是他身上投影出的阴影【相乐总三】
而下一刻,他更惊讶了。
因为优二的这位英武军人阴影居然说话了,“林先生,主人中了埋伏,但现在还有救,请速速把他救出去。”
阴影说完话消失,林纯也顾不上惊讶,连忙把优二扛到背上,奋力把他背出了火场。
回到“银部屋”,没多久,优二咳嗽了两声,沙哑着道,“水……水……”
给他灌下去两碗水以后,他喘了口大气,才算悠悠醒转过来。
一醒来,他就拽着林纯的袖子,大喊道:“阿纯!德田先生呢?有没有把他带出来?他刚才虽然死了,那你能复活他的对不对?快复活他啊!”
林纯的表情微妙起来。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说出了看见的事实,“不好意思,优二,我没看到德田先生。”
“怎么可能?他明明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的?在我晕倒之前……”看得出他是很努力的在回想,狠狠揉著太阳穴,“对!不会错的,他和我一起逃到地下室,然后说了几句话,他就死了,不到几秒钟我也晕了!”
“总之他一定和我在一起的!”
“优二!”林纯终于忍不住道破,“你别忘了,他和我们不一样,只是游荡阴影。”
“死了的话,就直接消失了!”千佳把林纯没说的话补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