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眨巴眼睛，眸子中闪过一丝歉意。
气氛在此时变得尴尬的安静，竹天霖咳嗽两声，随后抬起右手摸起了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我先出去了哈。”
“嗯、嗯。”
眼见事态已经快要走进死局，墨楠也是没再多说什么。直到竹天霖快跑出去，她那颗激烈跳动的心才慢慢缓和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会对那家伙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梦......真实到我也分辨不出来真假了。
右手按在右胸口处，墨楠低着头有些失神。大波浪因为重力此时就好像挂在杆子上一串串深蓝色的水晶葡萄，遮盖着她整张俏丽精致的容颜。
心跳逐渐趋于平稳，她也差不多疏通好了情绪。
就在这时，她才想到今天是周二。
把轻薄的夏凉被当成浴巾裹在身上，她踏起拖鞋走出房间，发现竹天霖正不紧不慢的在洗漱。
“喂，你上学迟到了。”
“没事，我昨晚和班主任请过假了。”
竹天霖正在刷牙，回答时也没有把嘴里的泡沫给吐掉，所以墨楠只能勉强从他喔喔哇哇的话语听出大概意思。
“倒是墨楠老师你今天不用去上课吗？我记得周二你好像有不少课吧？”
面对反问，墨楠毫不避讳的回答道：“那个破班上不上对于我来讲根本无所谓。”
“况且，我上个月月底就已经提交离职表了。”
“哈？”竹天霖呆住，“你要离职？为什么？”
“因为我爸妈上次来就是为了想让我回老家工作，我想了想的确在老家要比在外地要舒服很多。”
墨楠用手指卷起一小缕弯曲的发丝，眼睛看向别处，讲出话来的语气也十分平淡。
前世时，两个人再次相遇就是在鸾城隔壁的鸢市。再具体些的记忆，那时候春文一中在鸢市也建了所分校，而墨楠就被调去了鸢市，然后在机缘巧合下竹天霖才又遇见了墨楠。
那时候的竹天霖因为潜意识里认为墨楠就是鲁省的人，就算不是鸾城，无非也就是周边的其他城市，所以就没有问过。
再加上两个人年龄的差距。
虽然她比他大正好十岁，竹天霖二十五六的时候墨楠就已经算是奔四了，但在墨楠脸上、身体上都一点儿岁月流逝的痕迹都没有，肤质更是堪比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
外加竹天霖在面对墨楠时同样有种自卑情绪，尽管后者曾提出过要带他回家去见家长，但他害怕最终两个人会和高中时和孟望舒那样被分开，于是就婉拒了。
而一向强硬的墨楠也并没有坚持，依旧整天如胶似漆的索取，任何时候都给足了竹天霖安全感，把他那害怕失去的、脆弱的心给填得满满当当。
沉默几秒，竹天霖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又用水漱了漱口。
“那老师的老家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想你的时候可以有地方去见你咯。”
“......滑头！”
墨楠放下缠起发丝的手，白了竹天霖一眼，但语气中那份冰冷却以变得虚无缥缈。
刚刚竹天霖说的那句话，真真实实顺着耳朵融进了她的脑海当中，挡也挡不住。
现在墨楠在看向竹天霖的时候，发现他长相还算中等偏上，身材也中规中矩，没有多么明显的肌肉，倒是很有线条感。外加他那副单纯但有时又感觉藏了很多心事的脸以及眼睛......墨楠时常会猛地醒悟，自己开始关注起竹天霖的外貌，留意竹天霖眉宇间和眼神中的异样——
这已经没有再把他单纯当成自己的学生来看待了。
从第一次来到竹天霖家为他辅导功课开始，墨楠每次在梦中都会梦到自己和他在一起享受生活，而且异常真实。越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下次梦境就会更深刻几分，甚至就连睡醒后还能清楚记得梦中两人什么时候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这段时间家里的黄瓜还有茄子就买的越来越勤......
不敢再想下去啦，不然再想下去，现在就要变得奇怪起来了。
墨楠挺翘的鼻尖微动，随后猛吸一口空气，和竹天霖对视。
“我老家在滨省。”
“滨省？”
竹天霖一愣。
要说滨省，是一座位于华国中部又偏南的沿海省会。经济改革时，滨省就在首批实行改革的省市中，所以现在可是华国各省中经济最发达的大省之一。
万万没想到，墨楠她老家竟然在滨省。
“嗯，等你高考完放暑假，我就要回去了。”
“原来如此。”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再度显得安静且怪异。
继续把漱口杯和牙刷清洗干净，竹天霖又开始洗脸。在把揉搓出泡沫的洗面奶抹在脸上时，他突然说道：
“有关于大学志愿，我考虑好去哪所大学了。”
“哦。”
没有理会墨楠毫无情感的回应，竹天霖看着镜子中把白色洗面奶涂满的脸，
“我打算考华南国际大学。”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毕竟这可是我亲爱的墨楠老师给我推荐的。”
“又说这种话！正经点儿！”
“哎哟！~~~”
竹天霖后脑壳挨了一记手刀。
手刀完全没有威力，但他还是为了节目效果让脸上挤满了痛苦。用水把洗面奶冲洗干净，竹天霖拿起自己的毛巾把脸给擦干。
而后，他转过身看向墨楠。
“墨楠老师说得的确没错，不管是从我打算学习的专业还是学校的资质，华南国际大学的确是最适合我的。”
“而且，我也没有想留在鸾城的打算，原本觉得去鸢市就好，不过现在想着既然要离开，那还不如直接去个更遥远的城市。”
听到这些话，墨楠轻抿起嘴唇。几分钟过后，她才点点头做出表示。
不过虽然也只是猜测，但她还是心里隐隐约约有为什么竹天霖会突然跟自己说他决定好要去报考华南国际大学。
“好了，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快去付出行动吧。”
“付出行动？什么行动？”
“昨天你好像......还没有做我带来的卷子吧？”
“......”
于是，竹天霖就被推出了洗漱间。
洗漱间的门还被墨楠从里面给关上了，听着水龙头里源源不断涌出的水，他无奈地耸耸肩，随后走进自己卧室开始收拾了起来。
大概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多，墨楠才从洗漱间走出来。看着已经开始伏案做题的竹天霖，她恢复了清冷的表情走到床边，把已经整齐叠起来的衣服抱在怀里。
“早饭想吃什么？”
“这都已经十点了，不用吃早饭了吧。”
“唔......这倒是。”墨楠低头思索了一下，“那你中午想吃什么？”
“啊？中午你还来啊？”
“当然了，反正今天咱俩都不用去学校，我们......”
“可以做一整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