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人,早已在时间的冲刷下消失无踪,唯一留下的只有创伤的痛苦记忆。
蕾雅温柔的看着薇尔,目光里全是因看到他的幸福,他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至宝。
而事实上,薇尔对于她,以至于所在的圣廷国都是最宝贵的存在。
守护人类的“圣”,于远古黑暗时代如救世的神灵为人类建立庇佑的港湾。
对于黑暗时代的人类而言,相比那些高不可攀的神灵,所谓的“圣”更像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灵”。
神灵守护人类并与之共存,是多么痴妄与缥缈的事情。
“圣”是神,是人类的信仰,敢以用圣命名的也唯独只有“圣”的后裔,也是圣廷国历代的教皇。
所以,对于以圣为姓氏的人,每个圣廷国的子民都会抱有至高的敬畏,“圣”就是没入凡尘的神灵。
然而,这样被人类敬畏的圣廷,却在百年前逐渐从昌盛滑落至没落。
所谓的圣洁与纯粹,是不染一丝凡尘,即便堕入凡尘,也是冰清玉洁。
是决不可窥视与亵渎的纯粹之血,或是堕入凡尘的极恶诅咒呢?
不可孕育后裔,是历代圣裔都无法根除的“缺陷”。
喜欢是毒药,爱是诅咒。
喜欢一个人,诅咒便会伴随着爱意而增长,直至化为无解的毒药,将绝望带给圣的后裔。
慢慢的,圣裔扼杀了名为爱的情感,将所剩的情感全然倾注于后裔。
剥离的血脉,分割的灵魂,化为孕育生命的胎盘。
缺陷?升华?还是神灵的高贵与不染凡尘?
但事不可为,上一代的后裔因失忆而堕入名为禁忌的“爱”。
或许圣裔也难逃灾难的洪流,不经消逝在时间的冲刷下,遗忘在历史的尘埃里,化为另一段的传说?
但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是吗?
奇迹?神迹?还是怜悯?
薇尔诞生了,那个呆呆的孩子,在诅咒下诞生的圣裔,纯粹且又污浊。
———
薇尔呆呆的看着天空,蕾雅呆呆的看着呆坐在金庭里的薇尔。
长此以往,周而复始,蕾雅每天都会这样注视着薇尔。
也只有在这一刻,蕾雅才会卸下冰冷的伪装,露出真心的微笑,不再被冰冷掩盖的痛苦折磨。
而薇尔,也在这样的注视下渐渐长大,蕾雅暗藏的悲伤也在薇尔的成长中消散。
谁都不会一成不变,孤寂与伤痛会被时间抹去或被重新刻印,好比谁也不知道下瞬间会发生什么。
以往,在蕾雅眼里是空洞的,唯一残存的也只有希冀与思念。
她在圣廷待了很久,以至于圣廷国的领民也淡忘了她的面容。
当然,圣廷的运作是不在蕾雅的管制范围里。
皇!手下可不是些无用之人。
当然,着一切也在薇尔的到来后彻底改变,生活有了期待,自然灰暗的眼睛也重新生出了光芒。
人与人的悲乐并不相通,薇尔眼里的世界是一片空白,能呆呆的坐着绝对不会动一下,能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绝不会转一下,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却不感到好奇的。
唯有蕾雅,她是他空白世界唯一的色彩,幼小的幼兽会本能的亲近血脉相连的长辈,在他的感知里,蕾雅神圣、温暖。
薇尔喜欢蕾雅的神圣与温暖,喜欢她轻柔的抚摸,喜欢她温暖的怀抱。
呆呆的即便不知道自己与她有着什么关系,但那份血脉中的吸引足以本能的引起薇尔的视线。
视线从未离开过她,薇尔呆呆的只想看着空白世界唯一的色彩。
不说不代表不会说,不笑不代表不会笑,不哭不代表不会哭,极致压制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松弹,随着成长越加的强烈。
空白的情感匣子会在时间的路途上收集不同的情感,即便无法理解,但当匣子在装满以至于无法塞入,无法理解的情感也会在满溢后开始慢慢懂得。
“蕾~~雅?”薇尔呆呆的看着牵着自己小手的蕾雅,用着十分蹩脚的幼嫩童音呼唤出她的名字。
稚嫩的呼唤仿如万斤的巨石瞬间压在蕾雅的心上,脑子一瞬变得空白起来。
心神变得紊乱以至于慌乱,一切都是因薇尔一声呆萌的呼唤引起。
强如蕾雅也有点承受不住这声呼唤的压力,但却很希望这种对心脏不好的事请多来点!
记得是什么时候呢?
蕾雅的思绪仿佛透过空间,回到记忆彼方的小小身影上,即有相似,却已大相径庭。
一个同样呼唤自己却完全不同的人,像是定格在遥远的记忆,却又近在咫尺。
“蕾~雅!”沉浸早过去的记忆被唤醒,不觉间感受到水滴落下。
常此已久的等待与陪伴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即所求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呼唤。
但对于蕾雅而言,这已是很多事物都换取不来的珍贵。
即便拥有灭世的力量,有些东西依旧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到的。
无声的泪在不觉间从早已蓄满泪水的眼眶里留下,流过挺巧的琼鼻,流过嫣笑的嘴角,流过如玉的颈,最终汇落于心间,将破碎的心破镜——重圆,再次感受到的是那跨越时间阔别已久的幸福,悲吟的泪此时是幸福的,被冻结在时间里的坚冰之心,在炙热的情感下重新跳动。
“蕾~~雅~蕾~雅,蕾雅~”薇尔呆呆的看着蕾雅,呆呆的呼唤她的名字,呆呆的宛如人偶,不懂她的眼里为何流出泪水。
第一次呼唤出蕾雅的名字,虽然是最为简单,好比望着蕾雅一样平凡。
但薇尔却无法理解蕾雅此时的情感,炽热、幸福、快乐!
他没有这片大陆6岁孩童应有的情感与智力,有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而蕾雅却一点也不意外,她像是在等待,等待着薇尔如呼唤她的名字般。
‘时间还很慢长,不用着急,静观其变就好,薇尔终是会有正常人的情感与欲望。我会在那之前打理好一切,不会再让所谓的不幸降临到薇尔身上,他们是对的!’
当泪滴落后,蕾雅也已经重拾好了情绪,看着呆呆的薇尔,即便口音依旧十分的木楞与蹩脚,却让蕾雅不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没错!蕾雅,我叫蕾雅哦!薇尔!”冷若冰霜的皇者像个孩子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变了!都变了!
变得不再冰冷,如沐浴的春风吹散了寒冬的尘雪,将一切痛苦与悲伤吹至九天的云霄。
但他却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他,呆呆的注视着她,眼里依旧是那么清澈与纯粹,也有着见到她时才有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