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消沉，消极的空气充满了室内。
明明房间里全是人却安静得可怕。不过细看屋子里十几号人清一色都是些最大不过十岁的孩子，他们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却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各自安静地窝在自己的角落里，躺着也好，坐着也罢。
这十几个孩子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共同点，有男有女，有长的俊的也有寒碜的。要说唯一相同的的，只有他们那漠然的神情，或许说更接近于一种绝望后的无力。
不，貌似还有例外。
那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她正坐在一个靠墙坐的男孩身旁。两人年纪相当，约莫是八九岁的样子，不是最大的那一批，也不是最小的。
至于为什么说女孩是例外，看就知道了，她有着这里其他孩子不具备的东西，她仍保留着孩子的生气。
她眼里有光。
不管是说她乐观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她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绝望。
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女孩无疑是最耀眼的光。
“喂，你今天怎么样了？”
女孩终于憋不住了，小声地向旁边的少年搭话。
虽然这房间供十几号人容身所以有一定规模，女孩清脆的声音依旧在寂静的空间传开。
“老样子。”男孩应道，言语似乎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更不如说是有气无力。
一男一女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而其他人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仍然维持着自己的状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们没有余裕再对这声音做出反应。
毕竟这里的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某种痛苦啊。其实最初女孩找男孩说话时他也是其他人这样的反应，只是时间久了或许是男孩被女孩影响了，才会偶尔应她几声。
其实最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孩子还不是这样的。只是那些人用他们做实验，人体实验。似乎是想以这些孩子为素材造出什么东西来。
半年来 他们 似乎有了些进展，但还没有得到 他们 想要的，而这些孩子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痛苦。这些孩子被 他们 用某种神秘的物质肆意改造并不只是为了使其痛苦，而是在让这些孩子变强，朝着某个方向发展，那是 他们 想要制造出来的东西。
除了用神秘物质改造身体外， 他们 还会让孩子们和怪物厮杀。幻想种，这是 他们 口中怪物的总称。
最初这一批孩子是远不止这十几个的，只是有的死在了实验中，有的折在了被称作幻想种的手里，还有的是忍受不了那种痛苦自我了断。最后的最后，一百个孩子就只剩下了这最后的十几个。
他们的生活很简单，接受实验，与怪物厮杀，然后回到这个简陋的房间休息。本来启用的房间有五个，到最后只剩这些孩子那些人干脆将他们集中在一起。
这样的房间本来就是只有收容这些孩子这一个目的，所以简陋到除了房间和床位什么也没有。毕竟这些孩子也不需要娱乐。
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今天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进展。不过13号实验体倒是有点有趣的反应。”
一间满是机械仪器的房间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交谈着。一头白发但是看上去很硬朗的老人是最先开口说话的，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年轻人，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他脸上是一副很疲惫的神情，看上去就很萎。
“怎么说？”老人喝了口咖啡问道。
“那小子啊，似乎藏着些有趣的手段。今天他明明被那条怪蛇的尾刺给贯穿了，结果下一刻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那条蛇的身后，给了那蛇一下重创，差点就干掉了！”年轻人说着，越来越兴奋。
“听上去应该是某种幻像或是隐匿的能力，不过这些素材在来到这里之前都只算是质量比较高的灵媒，并没有检测到灵能波动，所以不会是他原本就有的异能，那东西的权能和这种能力也不太像，所以只能是实验中他发生了异变，不过与我们的目标没多大关联就是了。”老人慢条斯理地分析，是不是抿一口杯中的咖啡。
“对，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他的对手可是那条怪蛇啊，那可是老闫的宠物，它有多敏锐你也是知道的，可是啊，可是那小子，那小子这一手连那蛇都没察觉到，可见这突变来的异能相当的有趣啊，咳……咳咳咳…”年轻人越说越激动，结果呛得直咳嗽。
“程明啊，我也知道呢，你对各种异能有着狂热的兴趣，但是呢你要知道，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知道我们是要创造出多么伟大的存在！你也得知道13号只是个残次品，如果我们创造出的存在有这么个锦上添花的能力自然好，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一个废物身上你知道么？”
程明挺直身子神情激动，像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像泄了气一样倒在椅子上。
“我，我知道，孙博士。与我们的夙愿相比，这什么都不是。”
“嗯，很好。不过我还是要叮嘱你一句，你要时刻记得自己到底是在做着什么事，我们所做的伟业可是能够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啊！我们的夙愿可是启世啊！年轻人得拎的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啊。”
孙博士说完，放下手中喝空的杯子，慢慢走出了房间。
“启世吗？哼，你们不过是一群疯子。我，我也是个疯子啊。”程明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少年仍靠墙而坐，闭目养神，耳边有个小姑娘是不是对他说这说那，他也偶尔“嗯”一声算作回应。
毕竟这半年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的，少年已经习惯了。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大概就是和那个蛇一样的怪物厮杀过后的事，虽然差点干掉了那个怪物，但自己同样受伤不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了呢？
明明伤口就在那里。
为什么不痛了啊？
脑袋里依旧嘈杂，充满噪音，像是什么东西在低语。这些依然都在，可是为什么纠缠自己大半年的疼痛消失不见了啊？
自己恐怕，有什么地方坏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