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手术室，虔涟看着等在病房外的一群人，叹了口气。
“段勇没事……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子弹贯穿了肺部，打碎了他的肩胛骨和锁骨，好在贯通伤并没有让子弹留在他体内造成二次损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程恬颖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下苏岚的肩膀，便拉着一脸担忧的纪彦歆离开。
而罗厚彬和明岳还有瑕诗雨等也是沉默着离开，留下苏岚和公孙致还有虔涟在手术室门前。
至于段勇……已经被虔涟安排强行留在了会议室，毕竟……以他现在癫狂的程度，很可能会让局面更加混乱。
公孙致抽着烟，拿烟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他呆呆的看着白色的瓷砖地面……却感到肩膀处传来的冰冷。
“这不是你的错。”
苏岚叼着烟，手掌拍在公孙致的肩上，面容冷峻，如钢铁般坚硬。
他抬起头，“虔涟，目前的环境安全么？”
虔涟叹了口气，走到苏岚旁边坐下，“安全哦，这一层地下医疗室是由奎幸亲自带队巡逻和监察，就在刚才也全面检查过，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不会泄露情报。”
点了点头，苏岚拿下纸烟，将烟灰抖落。
“事情很明显，枪击是朝着公孙致而来，而对于没有干部领导的龙魂组，是不可能凑巧跑出一名狙击手，在混乱的人群中对公孙致进行精准射击。”
“那么……”苏岚收回放在公孙致肩上的手，坐起身，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却藏着渗人的杀意，“……可能性只有两个。”
坐起身，公孙致瞪大眼睛，看向苏岚。
“啊……”虔涟翘起二郎腿，靠坐在长椅上，“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亦或是，龙邦想要斩草除根。”
“换一个角度。”
苏岚丢掉烟头，一脚将其踩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风衣的雨水，迈步离开。
临走，他转过头，面无表情，“两种可能性并无冲突……虔涟，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脚步声回响在长廊中，苏岚一甩风衣，便离开了这层由玖天佣兵团和锉刀党共同搭建的地下。
……
“哎呀呀……被如此正大光明的怀疑，总还是有点不爽啊哈哈。”
挠着头，虔涟无所谓的笑了笑，一下子放下二郎腿。
“什么……意思？”公孙致抽着烟，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向虔涟。
“苏岚怀疑是玖天佣兵团的人有问题哦……”虔涟伸出手指，朝着公孙致，笑吟吟的摇了摇手指。
“除了参与斩首行动的玖熙、思吾还有勇业，在正面战场的则是锉刀党、龙组、和玖天佣兵团的人。”
“锉刀党近期没有招过人，龙组作为黑道之王自然用人也很严格，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去年还作为敌人，今年却突兀加入进来的我们啦。”
微微直起身子，公孙致想了想，便看向一脸轻松的虔涟。
“这么想确实没错……通过07-9团队的情报，千变者已经化身为夏萱，作为英钻军工业的法人掌管那个公司，所以目前没有谁是假扮的可能性。”
“哎嗨呀……头疼，明明只是想获得龙组的庇佑，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啊……”虔涟捏着两眼间的鼻梁，那轻松的笑容也变得无奈。
“总之……目前先休息一下吧，放心，如果我和奎幸是背叛者，也不会选在这时候杀掉你或者段勇，毕竟……”
说到这里，虔涟苦笑着摇了摇头，便靠着长椅闭目养神。
公孙致二话不说，缓缓挪动位置，直接躺在长椅上。
原因他知道，聪明人之间不用把太多事挑明。
此时此刻，这处地下已经被执行部完全纳入监控范围，手术室的门也被锁定无法打开。
若虔涟和奎幸真的是背叛者，即便杀掉公孙致，他们也会即刻陷入执行部与锉刀党的围杀中。
苏岚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公孙致作为鱼饵丢在了这里，公孙致是死是活，他都不关心。
他一心只想揪出那个背叛者，然后……让他付出代价。至于中间会牺牲什么，他无所谓。
看着天花板，公孙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换他，他也会这么做。
这条命本就是段勇救回来的。
他能离开所有认识的人，安然度过这段时间，也是苏岚帮的忙。
这时，公孙致想起前几天苏岚对他说的……
……
男人落魄的时候，喝了别人的一杯酒，将来……没准要拿命来还。
……
那送给段勇的雪茄和洋酒……真的这么重要？
能让他为了那几只雪茄而舍身保护连兄弟都不是的公孙致？
带着疑惑，公孙致渐渐睡了过去。
人生无解的问题本来就很多，想再多也没用，不如踏踏实实的睡觉，就算不一定能再次睁眼……
……
……
处理完相关事宜，部署好西城区的防御后，穆雨旋和瑕诗雨便带着兄弟会一行人回到Z市武管局。
好在每个人都只是受到了点到为止的损伤，做完报告并处理好伤势后，五人便与穆雨旋回到Z大。
刚到达专门为兄弟会划分的活动室，苏岚便一下子扑通倒地，强制变回为小女孩的本体形态。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过，之前的战斗本就消耗了过多的血气，加上持续时间早已经超过十个小时，苏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透支了身体。
纪彦歆抱住苏，程恬颖则是随手把太刀丢到桌上，跑向衣架拿出更换的衣服和血袋，两名大女孩就这样急匆匆带着已经昏死的苏去往公共澡堂。
好在已经很晚了，也没有人会在这夜雨连绵的天气下跑出来洗澡。
穆雨旋则是脱掉风衣，和罗厚彬还有明岳坐在地毯前的沙发上，开始整理总结这一次战斗的情报，以及07-9团队送上来的情报。
至于独属苏的资料……只有等她们回来了。
……
……
「嘀……虹膜验证完毕，编号4391。已确认身份，爱尔柏塔·S·苏。」
「数据确认，开始生成……」
看着滚动的时间码，苏松了口气，一下瘫倒在纪彦歆的怀中。
雨水拍打在窗户上，静谧却又狂暴。连夜的细雨愈演愈烈，乌云笼罩在整个Z市的上空，黑云间雷霆隐隐轰鸣，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响彻在天地间。
只是在活动室中，窗户与门扉将狂风骤雨都隔绝在外界，倾听着雨声与狂风，温暖的光芒让人无比安心。
裹了裹毛毯，苏瞪着红宝石般瑰丽的眼眸，抬头四处看了看。
却发现虽然换了睡衣，每个人却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程恬颖是伸出手掌，隔空对着毛毯上的黑白双刀用力……也不知道她在用力些什么，口中不停的哼哈着。
罗厚彬则是撇下苏面前的平板，自己抱着笔记本电脑，双手不停敲击。那激动的神色，苏可以打包票，认识将近一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
明岳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肩上背着枪套，看起来活脱脱像个秘密部门的特工，就是脚上那一双拖鞋……
他还拿着两把手枪，不停变换奇葩的姿势。要么是把枪夹在腋下；要么将手从头后伸出，两手的枪指向同一方向；要么躬身，从胯下伸出手枪。
看见了看向他的苏，明岳还潮红着脸，诡异的笑了笑。
打了个冷颤，苏连忙转过头，用毛毯盖住小脑袋……
……该不会，明岳以为他的姿势很帅吧？
这时苏才发现……在她背后抱住她的纪彦歆，正两眼空洞，呆呆的看着苏面前平板的界面。
时间进度码映在她的瞳孔中，就像在水晶般的宝石上，其中的杂质正在交融……
“小歆，你……没事吧？”
转过身，苏抓了下纪彦歆的睡衣，关心的问着。
而纪彦歆只是呆呆的看着平板，没有回话。
……
苏裹着毛毯，不禁有点无奈。只得跟着发呆，倾听着室内的群魔乱舞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