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我是埃尼尔,姓氏没有,女,生理年龄9岁,是精灵。
我是地位显赫的精灵……的私生女,应该。
现在我就要死掉了。
将时间拨回三小时前。
现在的我正在被女仆化妆,穿上精致且紧身的黑色小裙子。
准备去参加我的九岁生日兼葬礼。
“好了吗?”一个不知道多少岁的精灵大姐姐靠在门前问道。
“大人,可能还需要些时间。”站在一旁的女仆恭敬的答道。
转眼这女仆又往我的脸上拍了些白色的香薰的粉末,从鼻子直窜我的大脑。
在一阵眩晕之中,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挤到了马车上。
刚刚那个精灵大姐姐就坐在我的旁边,清香扑人。
“好香。”我被迷得晕头转向,大脑里变的粘稠稠的。
“大姐姐,大姐姐。你穿的是黑色的吗?”
“大姐姐,这个是体香吗?”
“大姐姐,你……。”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手也不听使唤,身体软了下来。
思绪回到了我离开爷爷和大家的那晚。
那个晚上,下了暴雪,有几个打扮的很好的精灵进了家。
爷爷特地的把我叫了起来,把我打扮的很好。
“大人,大人,谢谢您……。”爷爷手里攥着一袋子‘叮当’的响声。
我被他们带上了马车。
“埃尼尔!!!”
看着背后远去的炊烟,耳边仿佛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埃尼尔!!”
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好像是布莱的声音。
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自己听错了,得了那种病,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下床走路呢?
希望他以后能照顾好瑟斯利,毕竟她一直都很挑食,不怎么喜欢吃肉。
真是奇怪,明明肉很好吃,为什么瑟斯利会讨厌呢?
“埃尼尔!”
果然是幻听了,我才想到瑟斯利,怎么可能立刻就能听见她的声音呢?
强忍住泪水,我把耳朵堵上了。
“埃尼……。”
声音消失了。
在我耳边剩下的只有马蹄与地面的撞击声。
周围好像有一股紫色的香气,引人昏厥。
但是在我身边坐着的精灵也是这个金发的精灵大姐姐。
“我们去那儿?”
没有回应。
像是死了一样的寂静。
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我知道。
我从很小就开始记事,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并不能怪爷爷,毕竟我不是亲生的,只是从野外捡来的弃婴。
再加上也不是人类,当然……会被……抛弃。
没办法,凛冬来了,但是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布莱的身体已经饿的出毛病了。
有了那笔钱,说不定,瑟斯利可以去上学,布莱也能换一张新的弓了。
只要爷爷没有用钱去赌的话……。
“我能问下,我被卖了多少钱吗?”
“30金。”旁边的精灵大姐姐冷淡道。
三十金,不少了,只要爷爷不去……
“顺便偿还了你爷爷一共一百金的债务。”
埃尼尔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刺来一刀。
“这不可能,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光就是一金就够我们吃几个月的肉了,而且还是在肉贵的季节。
“他借了高利贷,还不上就再借,慢慢的就堆了这么多。”
现在,我还能做什么呢?
只能祝福了。
希望这三十金能让他们过的好一点。
希望布莱能有一身新行头,一张新的弓,这样打猎的时候就能舒服一点了。
希望瑟斯利能上学,学法律,当律师——她说她一直都想当第一个女律师。
希望……,爷爷能收手,能戒酒。
怀揣着愿望,我的意识越来越迷糊。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二天了,我认为是的。
我身处一座小屋,相比于我以往的住处,这里已经算是好的了。
每天都有人回来给我送饭,她身上的香味让我感到熟悉。
我被囚禁在这里。
后面有座花园,我只能在这两个地方走动。
我被禁止阅读书籍,也不被允许和任何人说话。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半年。
那日,我在花园里堆城堡,在持续往下的挖掘中,我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触感和石头不一样。
我低下头,看见了一本书。
我的心里痒痒的,闲置了整整半年的头脑开始燥热,想要阅读,想要了解。
但是,现在不行。
我把泥土拨了回去,盖住了书,趁着那些守卫在晚上换班的时候把它挖了出来,趁着月色把它清理了。
盖上被子,又把书压在自己的身下。
整整一个晚上,我没有睡着,想着怎么才能把书给藏好。
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书保管好。
之后,我每天都会把书的一页撕下来,剩下的趁着夜色埋回土里。
一页页,我阅读。
上面的字,我没有学习过,只能看懂一些。
大概是讲一些,关于历史的,幸好有插画,否则我根本就看不懂了。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半年,我的日常就是把一页的东西背下来,然后吞进肚子里。
这样的生活相比于以前要好不少,如果我还能说话就更好了。
我已经不会说话了。
太久没有和人讲过话了,连怎么发音都弄不明白。
这样的单调的生活在我将最后一张纸吞下肚子之后迎来了终结。
我现在能准确的默写出整本书的内容——那其实是一本神学书,不是历史。
回到了难以忍受的单调的我居然给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朋友,虽然最后消失了。
又过了一年,来到了今天。
那位金发大波精灵大姐姐又来到了这里,她说:“你要死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她好像认为我是一个人呆傻了,脑子不好使了,于是说:“你要死了。重复一遍。”
“我要,……,死了。”
我可不傻,我在过去的一年里都在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玩。
“嗯。”她愣愣,又让几个女仆帮我整理。
还让我换了一个黑色的小裙子,看起来是那种上流聚会的裙子。
坐着马车,挨着大姐姐,来到了一棵树下。
摆着小小的棺材,上面还摆着蛋糕——很大的那种,有我一个手掌那么大。
旁边还放着一杯酒,闻着比爷爷平时喝的贵多了。
我吃了蛋糕,虽然没有蜡烛。
喝了红色的酒,虽然被下了毒药。
靠在树下,仿佛是在过走马灯。
希望能投个,好胎。
我吐出了血,但是却不痛。
我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