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漠南惯例正在偷看自家老婆……
他背负双手,神情紧张,反复在天台徘徊,不时就抬头看一下。
江漓面临的痛苦,让他焦急不已,恨不得亲临现场,替她分担刻入骨子的伤痛。
初潮来临,江漓的笨拙反应,也让漠南十分不解。
按照他推算的年龄,江漓不该没经历过的,在化成灵魂前,应该有相关的经验。
而现在,江漓呆呆傻傻的行为,让漠南不禁怀疑,难道自家这个老婆,是真正的第一次初潮……
想到这里,漠南表情莫名,江漓偶尔的幼稚行为,画面依旧在他脑海回荡,一个大胆的想法突兀的冒出。
难道,江漓年龄真的不大?
漠南深思,关于江漓的具体年龄,很没形象的一拍脑门,原地徘徊的步伐更显急促,嘴里不停的念叨。
“罪过啊,罪过……”
须臾,漠南忽然冲天而起,身影消失在小城中。
……………………
江漓把手用力压在小肚子上,似乎这样就能稍微缓解疼痛,同时无助的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印着。
“疼啊,疼——”
她的脸痛苦拧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张口咒骂。
“不要啊,怎么会这么痛的,要死了,要死了。”
许久,她挣扎的起身,小手扶在床头的木头上,把后背靠上去,也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
同时,她半弯着腰,两只手紧紧的抱着小腹。
片刻,江漓费力的坐在床头,伸脚几次也没有穿进鞋子,疼痛已经严重影响她的判断。
又尝试几次,小脚终于踩在鞋面,稍微一用力,就钻了进去。
所有的衣服,都不要钱似的全部套上,江漓想了一会,又围上一条白色的围巾。
这晚的她,似乎特别畏惧寒冷。
“呜呜……”
江漓缓缓拉开木门,站在潮湿楼道时,又忍不住哀嚎一下,彻骨疼痛深深折磨着她幼小的心灵。
此情此景,江漓难免怀疑,是不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不是只有参与毁灭世界这样的大事,如今才会派出这一桩桩离谱的荒唐事来折磨她。
江漓搀扶在楼梯的木把手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
遇冷后越来越痛的身体,让她对刚刚的猜想深信不疑……
她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可怜……
自幼形单影只就已经够惨的了,变成女孩子的事情暂且不说了,后来又面临的各种事,就仿佛老天爷在换着法的来折腾她,仅仅一个惨已经无法形容。
江漓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来痛述命运的不公遭遇。
楼道里面很黑,二楼到一楼的楼梯灯坏了很久,江漓打开手机的灯光,摸索着下楼。
外面天还没有完全黑,小雨依旧细密。
她撑开白天的碎花小伞,用力裹紧身上的衣服,沿着无人的屋檐,离开老旧的小区。
最近的诊所也有一段距离,江漓回忆着曾经的地图,有一个很有名望的老医生,离她的住所也是最近的。
虽然这是一方平行世界,曾经的画面都已物是人非,但是那个诊所应该还在,只是其中坐诊的人影不再相似。
江漓走走停停,痛苦已经不能让她完全站直,迷糊的天色中,依靠在墙壁上的身影憔悴。
“还有三公里,我的天啊……你还是杀了我吧!”
默算着具体的距离,江漓欲哭无泪,她总觉得自己会死在这段路上。
江漓在原地蹲下,准备小憩一会,抱成一团的姿势,能让她的小腹好受一点。
感受着身体的痛苦,还有漫漫长路的遥远,江漓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能让她真正心安的白衣身影。
自己一个人独处时的艰难求生,越能衬托出和漠南在一起时惬意,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此时孤苦无依的江漓难免回忆。
此情此景,风雨交加的傍晚,她的心底,不可避免的冒出一个念头。
假如漠南还在的话,大概她就没有这么惨了吧,还能带自己去诊所……
这是江漓倔强的性格,往日里根本不会去想的东西。
她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只是如今不争气的身体,在无数次痛苦的折磨下,似乎把她仅剩的骄傲,砸的支离破碎。
她瘦弱的娇小身体,在风雨中抱成一团,是那样可怜与无助。
江漓苦笑,也许再坚强的人,偶尔也会幻想一下,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吧。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小手从眼角拭过,指尖有些湿润,同时挣扎着身体,单薄身影在朦胧烟雨里颤颤巍巍的前行。
江漓甩甩脑袋,试图忘记方才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她已经亲手赶走那个人。
让他离开的话说的决绝,没有留有一分情面,又怎么会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如同救星一般突然出现。
江漓笑的凄惨,只觉得今夜的风雨,格外的冰冷渗人。
或许,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明明有一个那么深深爱着她的人,非要纠结在过去的影子中,把别人绝情的赶走。
一次次否认自己心中的爱意,徘徊在曾经的身份中无法自拔。
她低声自言自语,嗓音散的凄凉。
“江漓,你就是活该,欺骗别人的感情,又没胆子承认自己的心。”
江漓继续咒骂,“你就继续作吧,等到所有都不要你的时候,又和小时候一样,变成孤苦伶仃的一个小丑。”
说着说着,江漓自己都哭了出来,不停擦拭眼角,也无法阻止涌出的泪花。
她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异常的艰难,腰间的强烈酸痛,仿佛要让身体散架一般。
这份无处不在的痛苦折磨,已经彻底撕碎了江漓年幼的心,把她最真实的想法血淋淋的摆在台面。
无数次她都想放弃,破罐子破摔一般,直接平躺在地上,任由来往的车辆碾过。
就这么结束自己的性命,不也挺好的吗?
就在这时,江漓已经模糊的视线,忽然看到前路有一个白衣大褂的老年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好拦在她的前路。
这人行道哪来的座椅,江漓揉揉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她定睛一看,那名白大褂的老年人面前木牌上,分明写着远方中西医诊所。
“哈?”
江漓脑袋一蒙,这个远方中西医诊所,正是她此行的目标。
主治医生一个七十多的老人,是省城退休的老教授,回到故乡养老开了一个小诊所,医术可以说比小城的大医院还好的多,可谓是远近闻名。
此时,她也顾不上多想,走近一看,老医生身子分明有些颤抖,似乎还没有从恐惧中走出。
江漓撇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说道:“请问你是王医生吗?”
“是的,是的。”
老医生回答的有些急促,扶着老花镜反复打量眼前的少女,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王医生毕竟是身经百战,本者医者为大的原则,就算是在无人的街头,风雨交加也直奔治病的主题。
“老医生,我……”江漓犹豫一下,凝视着老医生斑白花发,也顾不得什么羞涩,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我今天第一次来……流了很多的血,腰特别的酸痛,还有小腹和胸前格外的胀痛,我本来身子骨就很虚弱,是不是正好撞上什么?”
王医生沉思片刻,再次打量一遍江漓,说道:
“这个症状,是典型的痛经临床表现,结合你的描述,很可能还会经期不调。不用太担心,很有小女生在青春期都会有类似的症状,是激素紊乱引起的,只要花一段时间仔细的调理,或者再长大几岁就好了。”
“至于痛经,这人因人而异,有的人症状很轻微,有的人一来就痛的死去活来,和身体的强弱,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有关。”
王医生正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几瓶准备好的药,交给江漓的手中,“这是止痛药,还有……你疼的时候就吃几颗。痛经这种事,一下子我也没办法给你治好,吃西药也无法根治,只能暂时吃止痛等药忍着。我再给你写一个单方,你按照上面中药服用,经过长时间慢慢的调理,就会好起来的。”
江漓呆呆的点头,听到西药无法根治,只能喝中药调理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差,又听到至少还有止痛药辅助,不用那么惨的睡也睡不着,心情又稍微变好一点。
“谢谢王医生,一共多少钱。”
江漓交来药瓶,把中药的单方放进怀中,问道。
“一百三十五。”
江漓拿出手机,对着桌上的二维码,把钱转去,直接转身离开。
等江漓消失在转角的时候,王医生突然看着空地,颤抖着说道。
“上神,求你放了我吧,都一把年纪了,不容易啊。”
“辛苦。”
清朗的嗓音凭空回响,老医生同他那张桌子,一块从原地消逝。
江漓站在转角,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无比熟悉的清朗声音,让她愣在原地,两行清泪忽然顺着脸颊流下。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也一直在关心着自己。
江漓缓缓合上双眸,她的心突然抽痛,精神上的痛苦比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疼痛的多。
她忽然有些无法呼吸,手中的碎花伞不知何时也摔在地面,清凉的雨水溅在她的脸上,也无法熄灭泪珠的滚烫。
一幅幅画面在江漓的脑海闪烁……
“你走啊——”
曾经的她,用力把他推出房门,说出话也那么绝情,没有顾及往昔一点情面。
“你来干什么?我说过,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他的回答那样胆小甚微,生怕惹到自己一丁点的不满,异常急促的话语,三个连续陈述的最后一次,哪有一点战神的威严。
那时的他慌张就像一个孩子,所做的一切,也仅仅只想给她送来几件换洗的衣物。
无数的画面如荧幕一般,在江漓记忆中不停的循环,最终定格在刚刚的白衣老医生上。
江漓一点都不傻,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是谁在暗中做的。
不愿露面的身影,也只是不想再惹得她不开心。
那个总是在她最需要,最脆弱时候出现的人,每次都恰到好处,江漓越想越多,泪水猛然决堤,树下的身影如花落般心碎。
原来,他说的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面……
清凉的风呼呼的吹,少女站在转角,热泪盈眶,忽然用力抽泣两下,哽咽的话语楚楚可怜。
“我知道你还在的,能出来一下吗?”
江漓咬住嘴唇,语气甚至有些恳求,泪水中有些凌乱的黑发,让她的身影分外的孤独。
小城,随处可见的梧桐树,都有一人合抱。
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从树后走出,缓缓来到江漓的面前。
“宝贝,我不敢和你见面,害怕让你不开心。我也知道自己的多余,只想多做一些事情,能在你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江漓用力的咬住下嘴唇,即将止住的泪水,在漠南诚恳的描述中再次决堤。
她只觉得自己委屈,哽咽的,一字一句的反驳。
“你,不是多余的。”
树下,漠南高大的身影,仿佛能挡住所有风雨。
江漓抬头目视这个总是在她最脆弱时候出现,让她既心碎,又无法彻底放下的男人。
此时江漓刺痛的心,只剩下对他的愧疚,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悸动。
这一刻,她不想再纠结曾经的过去,只想放下所有背负的枷锁。
这一刻,她只想伸手,触及近在迟尺的未来,去完全正视自己呼之欲出的爱意。
这一刻,江漓只想不管不顾,去用力的抱住眼前的男人。
终于……
她不再犹豫,也甘愿为他舍弃曾经的一切。
她娇小的身体,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不顾一切扑入他的怀中。
漠南宽厚的胸膛,似乎能让她舍弃所有的气力,当做永远的支点一般。
这一次……
江漓抱的格外用力,似乎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仿佛只有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
在她的后背,缓缓揽上的一双大手,在她的感官中,同样那么的用力,又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江漓情不自禁的合上双眸,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紧紧靠在他的胸口,尽情感受曾经的温暖。
梧桐树在风中摇曳,散落的雨依旧细密。
树下,白衣的男人抱的用力,被揽住的少女绝美容颜不再悲伤,只剩嘴角一抹浅浅的暖阳。
彻底正视自己内心,江漓缓缓出口的话,一字一句,说的异常坚定。
猛然转折的少女俏皮语气,还略微带有哭泣止住的哽咽。
这也让漠南的身体突然僵硬。
“漠哥哥,对不起呀,不能再这么称呼。”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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