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贱人!全都是贱人!”
幽深的冷宫中传来声声嘶喊,随着瓦瓷碰撞的声音,冷羹剩饭被掀了一地。脏污的地板上站着一个脏污的孩子,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疯了多久的女人。
这孩子已经十岁了,却瘦弱得如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母后……”男孩开口,还没有说什么,仅是这一声就使女人更加歇斯底里。
她猛地抬起被碎瓦划得鲜血淋漓的手,狠狠抽在男孩脸上。
男孩被抽倒在了地上,原本就满身陈年血迹的衣服又添了一些新鲜血液。
他许久没有起来,女人还在发疯。
“别叫本宫母后!你是怪物!你应该从那些贱人的肚子里出来!滚!滚啊!”
她说完,又蹲在地上呜呜地哭着,那哭声极惨,有着说不尽的怨念。
十几年前,辰国皇帝立了一位大国师,这位大国师是上界的皇族,承诺等自己继承了荼浮帝位,便赐这皇帝永生。
有这位大国师在,辰国的边疆不断扩大,几乎要占据了整个凡界。
辰国皇帝也整日沉迷在这成仙永生的幻想中,纵情声色……
她原本是辰国的皇后,后宫佳丽三千,她早已不得皇帝的心,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十年前她怀上了这个孩子。
她日日祈求上天给她一个男孩,这个孩子会成为辰国的太子,而她也能安安稳稳坐上太后的位子。
十月临盆,她难产了两天,孩子出生以后,她全部的希望都破灭了。
这个孩子是天阉之人,这样的孩子居然还是皇帝的嫡子。
皇帝大怒将她和这个孽畜打入了冷宫,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皇帝。
“都是因为你!!!”她绝望地喊着,如果他没出生该有多好!多好!
男孩爬了起来,似乎早已习惯了母亲的暴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冷宫的小太监可怜这个孩子,就经常悄悄地将他打扮成一个小太监,带着他出去散心。
虽然每次男孩身上总会新添伤痕血迹,但是每次出去他还是笑嘻嘻的,因为外面的宫女姐姐们总会看他可爱,给他一点新鲜的小点心。
他就可以带回去给母后吃啦!
在男孩十岁生辰这天,他一如既往地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的点心比任何一天都要多。
当他回去时……见到的却是母亲还残有余温的尸体。
女人是带着笑容走的,赴死的那一刻,她都对死后的世界充满希望。
男孩再也没露出过笑容了。
他每日都会装作一个小太监,在那个皇帝经过的地方远远地看一眼。
那个人应该是他的生父,即使他从未认他这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具体要怎么做,他只知道自己……想杀掉他。
最开始的变动,是他十一岁那年。
那天乌云密布,他离宣政殿第一次那么近。天上不知道突然落下了一个什么东西,直直地砸穿了宣政殿的穹顶。
男孩不知怎么的,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完全忘记了什么规矩,跑了进去,藏在一个角落里,让他可以看到里面的样子而且不容易被发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陛下,他一生的信仰,他的生命之火光。
尘烟散去,这一下没有砸死任何一个在朝的官员,却让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尘埃中走出,止不住得咳嗽:“咳咳……真是麻烦……”
帝泽挥挥周身的灰尘,完全没有在意朝上的官员四散而逃,皇帝大喊来人的混乱模样。
不能让人跑掉吧?不然他又得找好久了。
帝泽这样想着,整个宣政殿就隔空起了一道空气墙,外面的士兵进不来,里面的官员出不去。
男孩也被困在了里面,但是他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
“国师!帝英!拿下那个妖怪!”皇帝大喊着,可人群中哪还见国师的影子?
“别乱叫了!”帝泽不耐烦地说道。
他只抬手,藏在一群人里的帝英就被帝泽抓了出来。帝泽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便能隔着百米捏爆帝英的头。
“国师?!”皇帝从未见过这一幕,国师不是上届的仙人里的皇族吗?
帝英挣扎着,被帝泽摔到了地上,摔在他面前,帝泽踩着帝英的头,他需要好好轻一点才不会让他命丧当场。
“喂!那个凡人皇帝,你管他叫国师,管吾叫妖怪?”
帝泽这样说着,脚上的力道重了些。
“帝英是吧?来!给吾说说你为什么自称圣族?为什么姓帝?吾给你对对对家谱!”
这一两句话,这如同泰山碾压蝼蚁的气势,帝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天帝陛下恕罪!在下……在下是三十代帝君的后裔……”
帝英还没有说完,帝泽就一脚撵了下去:“欺君……可是死罪。”
帝泽抬起自己的脚,走上朝堂:“喂!凡人皇帝!若不是吾不能屠杀三界生灵,你这整个破国家都得给这垃圾陪葬。”
这皇帝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下去,跪在帝泽下面,跪在他所信任的大国师惨不忍睹的尸体旁边。
“朕……小人!小人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冒犯冒犯……”
国君都跪下来了,百官自然也跪在国君的身后。
帝泽不屑得坐在皇位上,他蔑视着这些人,开口道:
“吾是荼浮帝君,从今往后,这样的事情如若再发生……莫说你一个凡人,便是整个辰国,吾也杀得。”
帝泽没有多说废话,他走之前留下一块玉牌,是敲着辰国皇帝的脑袋说的:“从今往后你给吾记住!这千年!吾都是荼浮唯一的帝君。”
那块牌子后来被供奉了起来,皇帝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仙宫祭台,供奉着荼浮帝君的神位。
男孩过了许久,才得到一个扫洗的工作。
他每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跪在那里虔诚地许愿。
他想再见帝泽一次,他想杀掉那个皇帝,为此他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