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并非皆是污水横流,人群嘈杂的闹市。见不到光的地方自然到处都是见不得光的行业,都是些人间极少能遇到的。
但是有一种即便是在下界也少见的行当。
这便是极幻客。
凡界来到下界自然十分容易,仙界也不少遭遇不测的人,或失了神躯的人堕天来到这里。
下来容易,上去却只有喝下忘泉的水,受尽该受的罪责轮回转世这一条路。
但是,生前的执念没有了却的人,或者是本来就属于下界的魔物,上去却是白日做梦。
层与层之间搽的是数百年的修为不说,界与界的跨越更是痴心妄想。
没有媒介,跟别说上界,下界的东西来到凡界,都是要遭天劫五雷轰顶的。
常人根本抵抗不住,更何况是些妖物魔族?
极幻客便是帮这些妖魔,在凡界夺取凡人的魂魄,以供妖魔夺舍重生为人的。
且不说可在这两界来去自如的人极为少有,寻找魂魄虚弱的凡人有多麻烦。
光是极幻客,一旦暴露,被守界的仙官发现,这便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重罪,是要处极刑的。
所以下界妖物众多,极幻客却屈指可数。
在这之中,最为有名,生意最大,最明目张胆的那一位,就坐在下界最后一层三百余座泉景楼的高堂之上。
烟雾缭绕,水光潋滟。
今日的泉景楼也如往常一样,花红柳绿之间,招摇揽客的艳声此起彼伏。
泉景楼并不是一处楼宇的名字,而是这半座城的名字,就是泉景楼。
泉景楼毗邻忘泉,在忘泉水上建起整条花街游坊。
阳光普照不到下界,所以这里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日日笙歌,处处充斥着酒醉的糜烂之气。
“锦公子,这是下旬的单子。”
一个缠着紫莹色云纹带子的帛书被一个小魅魔递上,那女孩虽是魅魔,却长着一双又大又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贵妃椅上躺着的女子缓缓起身,在沿边磕了一下手上捏着的水烟,就有几个奴婢立刻上前添烟点火。
锦什吸了一口水烟,伸手去拿那帛书,手却放在那奴婢的耳朵上揉捏了一下。
那女孩触电似的娇嗔一声,锦什早已经拿上那帛书,让她退下了。
“听说上面那位,近日突然勤勉起来了?”锦什吐出一口清烟,斜眺着身边的侍婢问到。
“回公子,那位近日上朝都不曾困倦,连身边的那些人都遣散了。”
听到这话,锦什坐起身来,认真了些。
“连南温也遣走了?”
“是。”
锦什坐不住了,那位虽居高位但却是个避世的主儿,突然一改常态已经很可疑了。其他几人锦什不熟悉,这南温可是那位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的人。
现在全部都失踪了像什么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锦什心里冒出,连手里的帛书也掉在了地上。
“这些先全退掉!十倍赔偿违约。”
虽然不知锦什为何突然这样,但下人也不敢多过问主子,就连忙收拾好东西退下了。
锦什坐在榻上,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公子为何如此慌张?”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素黑,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他那和某人极其相似的气息。
听过原委后,那人微微一笑: “锦公子身为此层仙长,放心大胆地去做即可。”
“万一如此大规模的举动,惊扰那位怎么办?”
“只要……”那人走近锦什,他同锦什一般高,威压却要大许多。
“只要锦公子记得与我的约定,小泽……不会伤害锦公子。”他小声说完,退开几步,面具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锦什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那人要离开,锦什立刻叫住了他。
“幽暮!你连容貌都不能示人,让我如何相信你?”
“锦公子,做好你该做的,我的容貌你该见的时候会见到的。”
“现在见了,锦公子这泉景楼怕是开不下去了”幽暮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她本来就是饵料的一部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凡界,略有些心虚的帝泽在努力避开华灯那询问的目光。
转头看到了一处赌场。
那赌场规模宏大,要顶上周边三四座青楼酒馆。
帝泽走近,就看到了那门面上明目张胆地挂着一副『天佑第一赌场』的牌匾,里面来往的人也络绎不绝。
真臭啊,又是这股臭味!每一次都能让帝泽怒火中烧。
帝泽抬脚准备往进走,门口的小斯却拦住了他们。
嘿!这天底下哪有帝泽想进进不去的地方?
“几位大人看着面生……”小斯示意到,他们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赌的,里面可都是些达官显贵,万一冲撞了可不好。
玄止一早就拿到了北凉府的牌子,他亮给那小斯瞧,那小斯立刻笑脸相迎:“原来是相府,失敬,各位公子里面请……”
这里面看上去要比外面装潢华丽的多,帝泽一直喜静,宫殿并没有多少装潢,对比下来居然还有些寒酸了。
“这回总该有点钱了吧?”
“陛下放心,从北凉府出来就拿了很多了。”南温附在帝泽耳边说道。
“陛下宽宏大量饶了他北凉浩的死罪,他就算是把全家的家底都掏了也不还不起!”华灯不屑,那北凉浩可是把陛下气的头发都发白了呢!
这里人多嘈杂,但帝泽对他们还是一口一个叫自己陛下并不顾忌,帝泽自己都感慨,这哪里是微服私访?
身后响起一片叫好声,围着的是一个穿着蟒袍的男子。
那男子一边笑着数着赢来的金块,一边向身边的人招呼:“再来再来!”
“八殿下,小人是在输不起了,您就饶了小人吧。”
南温打问了一下,回来禀告帝泽。
“陛下,那个人是天佑八皇子陶朱。”
帝泽穿过人群,坐在陶朱对面:“吾来跟你赌。”
陶朱看着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哈哈大笑:“小子,你会赌什么?赌多少?”
“吾……”帝泽思考了一下:“赌色子吧。”毕竟他什么也不会。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笑声:“听见没有,这小子要跟八殿下赌色子!”
陶朱也笑了,这地方谁不知道他陶朱赌色子从来就没有输过。
帝泽让华灯压上了从北凉府拿的所有钱,陶朱才感兴趣。
他一把揽上了身旁陪酒女子的细腰,漫不经心得让小斯开局。
因为这块是花街柳巷,所以这赌场也经营着自己的青楼生意,这名给陶朱做陪酒的女子便是这块出了名的花魁。
而且只服侍陶朱一个人,其他人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帝泽身边也站着一个人,虽是男子,却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衣裳,一举一动都尽显媚态妖娆,勾人的感觉是那花魁根本比不了的
陶朱也注意到了,他不喜男色,可这小子身边这人未免也太妖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