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噩梦。
他看到自己身处一座华丽的剧院里,站在铺着金色羊毛地毯的舞台上,和一个漂亮的人手拉着手。
一群衣着奢华的人从观众席中起身,像鼠疫的老鼠群一样聚在一起冲向舞台上的糸。他们的面目丑陋又贪婪,让糸觉得很无趣,“他们真是又弱又无聊……”糸心想,于是他一挥手。
一瞬间,那群人停顿下来,疯狂地用力抓自己的脖子、脸,不一会儿纷纷七窍流血而死。
但是有一个人逃脱了。
一只老鼠想要逃跑,糸产生了兴趣,他冲下舞台,追上了那个人。
“他的身体结构松散又脆弱,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的头拿下来。”这个念头从糸心底里涌现,他用双手抓住那人的头,真的像松垮垮的人偶一样轻轻地把他的头摘下来了。
端详着那颗头光滑的头皮,上面还纹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糸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冲动,忽然他对着头颅啃了一口,咀嚼着里面的骨肉混合物。
糸醒来了。
他没有去注意异常的视野和肢体的触感,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如平静的湖水般的精神,四肢百骸酣畅淋漓,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健康。
糸感觉自己的精神障碍可能痊愈了。
高性能的身体带来高智力,糸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己有两具身体的事实,之前发生的并非噩梦。
观众席尸堆后面的是少女身体,有着柔顺的黑色长发,一双纤纤玉手捧着人头,猩红的鲜血从断口处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少女吐出嘴里的碎骨和脑组织混合物,转过身把人头抛向尸堆,人头断口露出的颈椎骨拖曳出一道灰白的弧线。
两具身体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着绯红色的瞳孔,身穿白色病号服,赤着双脚。
舞台上的少年一头黑色的短发,神情肃穆,舞台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宛如天使降临。
少女精致的面容略带一点迷茫,绯红色眼眸和嘴角的一点血迹给人一种妖异的美丽。
糸对两具身体的控制如臂使指,不仅仅是智力的大幅提升,两具身体的大脑构成让他能够并行运行十多个线程,因此糸可以同时专注多件事情,也能同时感受到喜怒哀乐,操控身体的消耗更是几近于无。
他把少年称为火虹,少女称为星怜。
火虹从舞台上向下一跃,像蝴蝶一样轻轻飘下来,检查尸堆里面的物品,而星怜来到剧院出口,打开了大门。
如糸所料,剧院其实是在一所基地里面,离开剧院就是一个大厅,星怜在转出大厅的时候感应到不远处有活物,跟着感应找过去,在档案室内找到了目标:一个被捆住的女人,她头上还挂着一张建筑结构图。
星怜凝视着这个女人的眼睛,糸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他躺在解剖台上看着她切开自己的身体。
女人满脸惊恐,嘴巴被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脚不住地扒拉,仿佛她面前纤弱的美少女是个吃人的怪兽。
星怜把女人嘴上的布拿开,眼睛依旧凝视着她,淡淡地说:“你好,雷尼亚。”
星怜那优美的声音在雷尼亚耳中却成了索命的鬼语,“你……你是双子神,为什么……”她结结巴巴,冷汗直流,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星怜没理她,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向手术室走去。
剧院那边,火虹从尸堆中翻出了几部手机,用遗体的手指和眼睛解了锁。根据星怜看到的地图,他朝机房走去,糸想要仔细了解这个基地所有者的信息。
星怜来到手术室,把雷尼亚固定在解剖台上,女人拼命挣扎,不住地尖叫和咒骂。星怜不为所动,语气平缓地说:“一周前你把一个孩子绑在这个解剖台上,还故意放开他的声音,就为了听他的哀嚎,是么。”
雷尼亚闻言脸色一变,转而哀求道:“我也是被迫的,魔党的人都是一群畜生,我不这么做,他们会杀了我的……”星怜又不理她了,此时星怜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正在专注浏览着什么。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我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杀了我没有意义的,我保证不会再和魔党有一丝联系……”
见星怜还是没反应,雷尼亚又喊道:“你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啊……”
星怜头也不抬:“我在学习人类的大脑结构。”
糸对自己的学习速度感到吃惊,之前自闭症的他学习东西极为困难,别人轻松学会的他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现在星怜和火虹只要扫一眼就能记住学会了。
从手术室找来手术工具,星怜来到雷尼亚头上,手掌轻抚她的额头,雷尼亚立即安静下来。
“你就好好睡这最后一觉吧。”星怜柔声说。
雷尼亚的颅骨被打开,星怜拿着工具在搅动着里面的大脑。不一会儿,雷尼亚双眼猛的睁眼,她表情呆滞,嘴唇缓慢地翕动:“3楼3019室值得一看。”,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4月15号,红疹镇大教堂我们见面。”之后失去了生命气息。
糸算了一下,现在是3月16日。
离电梯最近的是火虹,他停下对机房主机的操作,迅速前往电梯,按下了3f。出来后迎面而来的是幽深的走廊,地上铺满厚厚的地毯。
电力系统似乎不稳定,走廊的灯忽明忽暗,整个氛围如同恐怖片。糸毫不在乎,火虹左拐右拐,来到3019室前,推门而入。
踏入房间时糸感到一阵心悸,火虹在里面看到一具尸体躺在玻璃水箱里,那竟是糸的遗体。
糸很悲痛,他用火虹小心地抱起冰冷的遗体,平放在地上。遗体面目狰狞丑陋,遍身伤痕,整个躯体被泡得浮肿。
糸的过去已彻底死亡,他让火虹把遗体烧了。
星怜接替了机房,把数据拷贝了出来,至此基地没有任何值得逗留了。她把东西装进背包递给火虹,两人一起离开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