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德模糊地看到门下方开了个小窗口,接着传来一个邪魅的声音,“来吧,女孩们,成为伊希克的信徒吧,昨天又有几个女孩改信了伊希克哦。”
布蕾德想起了她在书上看到的披着人皮的伊希克那副病态肿胀的样子,“谁要信那种东西啊!”她冲门口喊到。
“嘿嘿,叫得倒是响亮啊,不过叫得越响,信得越早——”
“我,我是伊岚斯崔家族的女儿!绑架贵族是重罪!”布蕾德喊道。
“贵族啊!你以为贵族里信伊希克的人就少了吗?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门外的声音打趣道。
“布蕾德,别跟他多废话了。”丽妲冷冷地说。
“哼哼,你们几个家伙都死撑了一年了,看你们还能撑多久,你们就自我感动吧!”那个声音不屑地说,“虽然你们对伊希克出言不逊,但他仍然爱你们,所以赶紧享用你们的美餐吧!”
从门下的窗口出传来盘子碰撞的的声音。
“可能这味道你会不适应,但是你一定尽量吃点儿,不然在这里是撑不下去的。”丽妲柔声说道。
布蕾德闻到一股发酵般的酸臭味从门口飘来。
丽妲爬到门口把食物端了过来,放到布蕾德手中。
“你先吃吧,再怎么说也比饿肚子好。”
但布蕾德感觉那股气味像是醉汉的呕吐物一样,真的要吃这个吗?而且也没有餐具……
丽妲感受到了布蕾德的犹豫,说道:“没办法,你只能用手了,吃一点吧,这样才有力气。”
布蕾德也感到肚子有些饥饿,只能用手抓着这团黏糊糊的东西,可刚送到嘴里,就哇地吐了出来,那股又酸又涩的味道刺激得她胃都痉挛起来。
“布蕾德,你还好吗?”阿霞关切地问。
“对,对不起,我吃不下这个……”布蕾德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尽了,但闻到盘里传出的味道还是感到作呕。
“那你过来,到墙边的水沟旁,能看到我的手吗?”她循着声音,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团影子,只见水沟从墙壁下方延伸出来,通向另一个房间,水面上方狭小的空间正好允许手臂通过。布蕾德摸到了一只瘦小的几乎感觉不到温度手,那只手把几块面包递给了她。
“吃这个吧,虽然平常吃的东西都难以下咽,但是偶尔也会有点正常的食物供应,昨天的面包我还剩了一些,不过是最粗糙的那种……”
“喂,阿霞,你又没好好吃饭啊……你身体也不好,再这样人就垮了啊。”丽妲含糊的声音怪罪道,让布蕾德难以理解的是,听丽妲的声音,她好像在津津有味地把那团食物狼吞虎咽般送到嘴里,甚至还把盘子仔细地舔了起来。
布蕾德也摸到阿霞瘦骨嶙峋的手上突出的骨节,于是把面包往回推,但那只手却像是有执念一样伸了过来。“快吃吧,我的胃很虚弱,已经消化不了这种面包了。快拿走吧,我的手这么伸着很累的……”
“阿霞……”丽妲啜泣起来,“我会把你带走的!”
布蕾德只好接受了阿霞的好意,费力地吞咽起粗糙的面包。
这玩意简直像是木屑一样啊……她感到自己的嗓子和口腔都要被划伤了,但比起盘中的食物却要好吃百倍,她心里只好想着“野林”家的烤肉,把面包送进嘴里。
“所以别辜负阿霞呀,布蕾德,”丽妲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当背叛者呀。”她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布蕾德的头发,好像逛市场的女孩享受抚摸丝绸的触觉一样。
“布蕾德什么样子呢?好想看看啊!”阿霞问道。
“唔,我们出去后你就能看到了!”布蕾德鼓励道,“我还要看阿霞是什么样子呢!”
……
在黑暗中,布蕾德慢慢失去了时间概念,从一日三餐来判断,大概已经过了六天了,原有的矜持早已被她放下,尤其是到了极限,也不得不放弃所谓的羞耻心在房间里方便。食物仍然难以接受,但是总算能强迫自己咽下去了,可填饱肚子后,胃里总是传来剧烈的烧灼感,痛的布蕾德总是弓着身子躺在丽妲怀里冷汗直冒,丽妲总会拍着布蕾德安慰说“过几天就会适应”,菊斯汀娜总会轻轻哼着歌谣,尽管只能起到一点聊胜于无的作用,但好歹能帮布蕾德转移一下注意力。丽妲也常常疑惑这位前修女为什么还有精力去唱歌,菊斯汀娜则回答:“是对我女儿的思念让我撑到现在的。”说起这,菊斯汀娜总是油然自豪。
让三人担心的是阿霞的状况,她总是说着说着就昏睡过去,即使是清醒着的时候,说话也有气无力,好在靠三个人省下的不多的有营养的食物,阿霞的精神最近好了很多。
“我们这些当过佣兵的人命还是很硬的。”丽妲这样对布蕾德说。丽妲很小的时候为了讨生活就加入了佣兵团,但是因为这两年维斯特和吉欧拉尔的战事,她的团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她和厨娘阿霞被俘,接着经过几轮转手来到了这里。虽然都在佣兵团讨生活,但她们却还没有学会那种毫无立场的生存方式,也就没有选择背叛法兰去信仰伊希克。
阿霞经常把手伸到这边,和布蕾德的手扣在一起交心。丽妲说这间囚室经常只有她一个人,而没有伙伴的陪伴的人会疯掉,好在是阿霞通过这种方式抚慰着她。
但阿霞昨天就不省人事了,菊斯汀娜说阿霞正在发着高烧。丽妲和布蕾德都担心起了她的状况。
这天,菊斯汀娜的门外突然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
“不,不可能啊!塔拉!他们也把你抓进来了吗?”
少女的声音带着悠闲说道:“不是啊,妈妈,我已经皈依了伊希克了!妈妈也加入我们吧,不然,我们永远也无法相见了!”
“你,你走!快走啊!我才不想再见到你!”菊斯汀娜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那妈妈好好想想吧,我会再来的。”脚步声走远后,又传来菊斯汀娜捶门的声音,“回,回来啊!让我见我的女儿!我要见她!”
“呵呵,考虑好了吗?”一个熟悉的每天来劝诱的男声道,“要见她就要皈依伊希克!”
“信,信仰什么的无所谓啦,我要见到她!还,还有个条件!放阿霞走吧!”
那个男声沉吟道:“这样吗?不过劝诱一个修女比十个普通人要珍贵的多,所以那个女孩无所谓,放了就放了吧!”
“菊斯汀娜!你!”丽妲的声音虽然有些愤怒,但布蕾德听出了她在为阿霞高兴。
“他们,会放阿霞走吗?”隔壁房间两人被带走已经过了很久,布蕾德确认那边已经没有人,于是问丽妲。
“但愿吧,不这样,阿霞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可能是菊斯汀娜想救她吧?”丽妲带着自我安慰的口气说。
“感谢伊希克吧!今天赐予你们的食物可是前所未有的美食!”一阵香味从门底飘散进来,接着一个盘子被递了进来,布蕾德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两人赶紧爬到门口,从门缝的光中可以依稀看见里面装满了喷香的烤肉,刚想要美餐一顿时,布蕾德闻到那香气中掺杂着血腥味,门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低吟。
“阿霞!你们把她怎么了!”丽妲听到那声音,突然奋力地砸门,“阿霞,你在外面吗?回答我啊!”
“啧,被发现了吗?”一阵开锁的声音传来,接着门被打开。
们外走廊的灯光虽然昏暗,但是对长时间生活在黑暗的两人而言已经是非常刺眼了。等两人眯起眼睛适应了光亮后,丽妲突然凄厉地惨叫起来,布蕾德也被走廊中的那幅惨像吓得差点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