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剧烈的疼痛让布蕾德差点昏迷,银针刺入颈内,带给她浑身酸麻胀痛的感觉,四肢也好像失去了力量,她艰难地趴在地上喘着气,丽妲和她自己因痛苦与恐惧而失禁流出的尿液沾满了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打断了腰杆的狗一样。
一柄斧头从她眼前划过,她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又不争气的痛哭起来,但这次她咬着牙没有再向周围的人乞怜。眼睛朝上看着,只见斧头正在自己脖颈上方晃动着,随时就要劈下,那时自己的脑袋就要和自己说再见了,她闭上眼睛祈祷着,哪怕多一分钟,自己也能多呼吸一口这世界的空气啊。
就在她的心咚咚狂跳似乎要震破胸膜时,房间外传来一阵喧闹和打斗声。
“该死,军队和治安官找上门了!”几个浑身是伤的人破门而入,对房间中心的人喊道:“来不及了!你们快离开!祭品可以以后再找,不能让他们把我们一网打尽!”
几个纹身的和披着人皮面具的人慌忙逃离了,一个通风报信的人看着暂时陷入瘫痪的两个活祭品举起了刀。
该死,还是难逃一死吗!布蕾德好不容易又看到了希望,哪知命运还是要作弄自己,她尽情释放着内心所有情绪,闭上眼痛哭起来。接着她听到扑通一声,好像是人身体倒地的声音。
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那人胸口被长剑戳了个洞,趴在地上,被自己的血浸透,维多利亚正手持着她的剑站在房间中央,紧随其后的是几个士兵。甫一进门,他们就惊讶地捂住胸口跑到墙角大吐不止。
还没等布蕾德挣扎着嘶吼求救,维多利亚就心疼地流下眼泪,弯下腰想要把她抱起来。
“喂,女士,不要乱动伤员!”一个身着白袍,衣服上印着法兰印记的牧师打扮的老者扇着鼻前的空气,在后面喊道:“她们被施加了仪式,要是乱动的话可能会造成全身瘫痪的!”
他身后是几个穿着黑袍的修女打扮的女子,她们推来几辆有一张床那么长,最上面是木板的四轮车,小心翼翼地把布蕾德抱了上去,让她在木板上,虽然触感坚硬而冰冷,布蕾德却觉得比以前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舒适。
她扭着肩膀示意,几个修女已经把丽妲从刑具上放了下来,让她向布蕾德一样趴在车上。丽妲还没吐出口中的布团,就用眼神盯着被挂在天花板上的人体,里面只有一团肉块还在微微蠕动,向其他人显示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当这团残缺不全的躯体被放上车时,丽妲和布蕾德不顾自己的伤痛想握住她那已经失去五指的像一块血红色面团的手,但二人因为无力,根本都抬不起胳膊,而身体已经被截得残破不堪的阿霞被救下后长舒了一口气,从嘴角流出了红色的血沫,口中含糊不清地发出了几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怎么样?院长,她们还能恢复吗?”旁边一位士兵问牧师打扮的的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的脸上也燃烧着怒火:“这帮伊希克的信徒,居然用这种邪恶的仪式对待孩子!”他指了指几人的后颈说:“他们相信这样做就可以把牺牲者的灵魂禁锢在他们的残躯中,而不会去找他们复仇。好在这次的几个恶人下手并不是很重,我见到过有把整个颈椎刺穿,甚至从针尖喉头冒出来的情况!”那士兵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后劲。牧师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布蕾德和丽妲颈部游走着:“这两个女孩的要害被避开了,而且并没有穿透骨头,只是钉在了关节处,只要我们小心地拔出来,再用我的治愈能力就可以让她们恢复了。”
二人听后都松了口气,维多利亚也欣慰的握住布蕾德的手,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过会儿其他人也会来的。”
老人看着痛苦颤动着的阿霞,摇了摇头,叹道:“至于这个孩子,我顶多能让她的伤口愈合,但是残缺的部分,我是无能为力了。”
“院长,你不是会治愈魔法吗?上次我的腿摔断了你还把它治好了,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女孩恢复呢?”
院长苦笑着:“不怕大家笑话,我的治愈魔法,不过只是把大家自身的恢复力增强到极限罢了,也就是说,如果一些伤病在理论上是无法自愈的——比如断肢,那我的恢复魔法再强,在这一类伤病面前也是束手无策的,不管是你们喝的治疗药剂也罢,亦或者遍布各国的回复术士也罢,其原理都是这样的,除了——”院长皱了皱眉,沉吟道:“除了愈之勇者。”
“您是说,法兰圣教国的苦修者沃恩瑞斯?但是,我记得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了。”维多利亚想起了自己在佣兵团时听到的风言风语,比如那个愈之勇者原来是塔那波的异族的伪先知,几十年前皈依了法兰教后便每天鞭笞自己以忏悔之前的伪信,所以有了苦修者之称。
这是布蕾德第一次听到一个勇者的真正名字,她觉得愈之勇者的“苦修者”的外号有些讽刺,明明能治愈一切伤痛,那苦修的意义又何在呢?
神父拧着眉梢对维多利亚说:“如果是愈之勇者的话当然好办了,但说实在的,我从没听说过有谁被愈之勇者治愈过,也许只有圣教国的人或者圣战士能享受到他的福泽吧?我也曾经多次置信圣教国,希望借助愈之勇者的力量治愈我国的绝症病人或者残疾人,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但都是杳无音信,或许这本就不是我这个下级神父能奢求的吧——不管如何,先尽我的所能治好她的伤,至于别的,就先放一放吧。”
神父指挥着修女们把伤员送了出去。在轻微颠簸中,布蕾德和丽妲对望一眼,都安静地合上眼睛。我们都太需要休息了,等治好之后,我一定要求爸爸留住丽妲。布蕾德心里暗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