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村长等来了要等的人?

作者:Qfwfq2L 更新时间:2023/1/7 9:34:13 字数:2533

吉姆爷不清不楚地记得自己在睡着之前,好像是把那串东具国做得黑檀木念珠转了三百多圈,其中那颗最大的玛瑙珠子在他掌心里捏了三百多下,而胖莫罗在自己无聊地转念珠前早就喝醉被扶到客房了。

十几天前,他就收到了伊岚斯崔伯爵的来信,里面说他们一家又要回塞尔瓦托了。虽然信中的语调轻松随意,但吉姆爷知道伯爵在首都郁郁不得志,这次回来之后估计也不会再回去了吧。

“别看我一辈子没怎么出去过,我的耳朵灵着呢。”他把信锁进抽屉,捶着腰喃喃自语起来。现在的他经常感叹自己已经老迈无用,村里的事务处理起来也力不从心,正好领主回来,他准备不再干村长了,不管是伊岚斯崔伯爵指定,还是村民选举,反正他自己是要安度晚年了。

为此他专门带人去把伊岚斯崔的宅子从上到下打扫了一遍。他希望伯爵回来时,窗几明亮的家能让他心情好一点。毕竟在洛蒂被排挤肯定不好受吧。

吉姆爷不喜欢城市,以及城市里的一切,他早年也曾经去过诸国很多城市做过生意,乱哄哄的大街、阴暗小巷藏着的恶徒、品行堕落的城市人让他恨不得捏着鼻子逃离这些地方。他在洛蒂街头,看到一个纹满身的卖艺人吆喝着,而在人脚下竟蠕动着一个没有四肢的女孩,正用求救的空洞眼神像对着看客张大了没有舌头的嘴巴,当年血气方刚的他过去扭住卖艺人,却挨了一顿打,在观众们欢笑的海洋中不知所措;在吉欧拉尔,他随当地商人前往剧场,而上演的是一对冰狼族双胞胎自相残杀的剧目,在血腥的终幕中,一人被要咬了喉管,剩下的遍体鳞伤的那个也失去了一只眼睛和耳朵,吉姆困惑地看着周围人的喝彩,不懂得这些人为何如此浪费;而在布拉尼可自由城,人类与魔族、亚人同行同乐的景象,让他晕眩。最终还是塞尔瓦托这个村子能给他心灵的宁静。

所以他也不理解伯爵为什么会举家迁往洛蒂,那个地方只会使人堕落,听说现在甚至都有人开始崇拜伊希克了。再说伯爵虽然是个好人,但是他的理念吉姆爷却从不认同,他听说在洛蒂,伯爵向大总督提出了解放亚人奴隶的草案,不用说,肯定是受了那本叫《漩涡》书的影响,听说那本书的作者还是个魔族。法案当然没有通过,吉姆爷早就知道了,当年没去首都时,伯爵就和他谈过这个问题,他自己没有亚人奴隶,却想要把自己的土地分给村里的亚人们,给他们自由身份,这当然被所有村里人反对了。吉姆本人不会像吉欧拉尔人一样把亚人看成取乐的工具,但是总得给他们找点正事做吧?务农做工都行,当然也仅限于此了,他们毕竟也不是完整的人类嘛。所以伯爵在洛蒂处处碰壁,吉姆爷早就猜到这一天了,伯爵提出的法案,几乎每一项被其他人喜欢。

但无论伯爵的想法跟他这个老头子多么格格不入,吉姆爷对这个小了他自己二十多岁的人还是很尊敬的。一个领主竟然让村里所有农民免费使用磨坊和水车,他说那是因为这些是所有居民共同建造的,理应所有人共享。连他自己家里大片的田产——现在是吉姆爷在帮忙打理——也只收取很少的租金。

领主大概在其他地方有很多财产吧?吉姆爷收拾完伯爵的屋子,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丘陵下的连片阡陌。他知道领主的主要产业都是伯爵夫人弟弟布莱先生在经管着,吉姆爷每次看到这位先生,心中就油然一股厌恶感,他的白领巾、宽大的大衣以及捏鼻烟的姿态都透着居高临下的城里人的姿态,就像他那位总是高高在上从不正眼瞧乡亲们的漂亮姐姐一样,伯爵夫人每次回来时总感觉她无时无刻都是坐立不安的扭捏感觉,每次和村民谈话都心不在焉,大概她的神思早飞回洛蒂了吧。吉姆爷打内心里反对这门婚事,他觉得伯爵夫人做得唯一能被他勉强认可的事就是生了那双女儿。正是因为对这对姐弟的防范,所以当伯爵临走前,吉姆才据理力争,对伯爵说不能把村里的财产也交给外人打理,伯爵也很痛快地把自己的田产还有房子托给这位可靠的老大哥照料,只是象征性地收取租金。而吉姆爷每年都把产出的谷物、蔬菜换成奎德伦存在箱子里,这些钱虽然伯爵看不上,但至少几年后布蕾德出嫁时还可以用到。

吉姆爷锁上了伯爵宅邸的大门,悠闲地走在路上,想着两年后的喜事,那时候一定要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办个宴会,吉姆爷要把自己地窖最好的葡萄酒拿出来,胖莫罗当然要贡献最肥美的鱼,婚纱就由柯尼斯老夫人缝吧……但是新郎是谁呢?谁能配得上布蕾德这个耀眼的小太阳呢?吉姆爷停下脚步抽起了烟斗。上次见到布蕾德时,她已经是个长发披肩的小美人了,与去首都之前那个漫山遍野捣乱、皮肤都晒得黝黑的假小子简直是两个人,当然桑德拉是一直没变,搬家前虽然还小,可一看就是个淑女,去年再看气质更恬静端庄了,说话也和一直是大嗓门的布蕾德不一样,都是温婉细语,但两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可爱之处。吉姆爷有时候喝醉了,还想过让自己的小孙子能娶到姐妹中的一个,不过酒醒后却又为自己的想法直摇头。

但是等了好几天,只等来了另一封信,里面只是说因为一些家事耽搁了。字迹潦草了很多,让吉姆爷不由担心起来。

好在又有一封信到了 ,事情解决了,他们一家大概今天就能回来了。

吉姆爷特意准备了最好的葡萄酒和菜肴,还把伯爵儿时的玩伴胖莫罗请来,两人寒暄了几句渔场和农田的事,就聊到了伯爵。

“他前也给我写信呢,没想到他还能记得我们。”胖莫罗喝下几杯葡萄酒,打了个嗝。

“可能这就是他不一样的地方吧,我记得从小他交朋友都是不看贫富和门第的。”吉姆爷晃着酒杯看着窗外。

“现在连族类都不看啦!我该说这人是天真呢,还是不切实际呢?”胖莫罗把无花果往嘴里送着。

“这两个词说的是一个意思,不过这种人在么个世道上是活不下去的,尤其是在洛蒂这种地方,希望这次他能吸取点教训吧。”吉姆爷又望了望夜空。

“喂,我说吉姆大哥,我听说他是看了什么书有了那种想法的,是什么书啊?你看过吗?”莫罗好奇地问。

“啊,好像叫《旋涡》,我就有一本,你知道里面写的多夸张吗?”看莫罗摇摇头,吉姆爷笑道:“里面竟然说不止是亚人,魔族也和我们是平等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莫罗笑的把酒也喷了出来。

喝着酒聊了一会儿闲话,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莫罗昏沉沉地说:“这么大的雨,估计路上又要耽搁了吧。”

“但愿别出什么岔子。”吉姆爷叹了口气,发现胖莫罗巨大的头颅已经靠在椅背上,发出了沉重的鼾声。

他叫出几个亚人奴隶把这副庞大的躯体抬到了客房,自己倒了杯掺了蜂蜜的白葡萄酒,一边喝着,一边无聊的数着手上的念珠。

窗外单调无聊的雨声,让他也慢慢睡着了。直到亚人奴隶叫醒了他,告诉他伊岚斯崔家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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