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布蕾德痛楚的闷哼,口中尝到了血腥味,维多利亚停住了嘴巴的咬合,疲累地喘着粗气。
“对不起,咬疼你了吗,布蕾德。”维多利亚睁开已经失明的眼睛眼睛。
听到维多利亚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冲动,布蕾德这才放心地说道:“真是,疼死了,不要这么轻易地说去死啊,我可舍不得你去死啊……”
其他人则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布蕾德胳膊上的已经出血的咬痕快速地消失。
布蕾德在周围人惊奇的目光中解释道:“这个啊,因为我已经是勇者了,所以可以治疗自己的伤,不过太重的就无能为力了,失去的血好像也不会补充。”
维多利亚的脸对着布蕾德,用仅剩的胳膊支起身子,一双盲目中似乎有了光亮:“啊?布蕾德居然成了勇者?一直都觉得你这个孩子不一般……”
吉姆爷心里一阵兴奋,又带着点失落,他有一瞬间想要让自己的孙子娶了布蕾德,但是现在她勇者的身份又让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众人情绪稳定下来,他理了理头绪,缓缓开口对莫罗和布莱克本说:“先让孩子们在这休息吧,我们快找人去把伯爵的遗体带回来。”
吩咐完瓦尔瓦拉和温蒂照顾众人后,吉姆爷就带人离开了客房,众女这才意识到自己暂时摆脱了方才的梦魇,两个女仆瘫坐到椅子上,布蕾德和丽妲相视中总算看到了一丝轻松,但看着躺子床上的桑德拉和维多利亚,她们马上又浮现出沉重的表情。布蕾德感到刚才战斗时充沛的精力正在流失,丽妲的话在她脑中也变得模糊,桑德拉与维多利亚也慢慢变成时隐时现的影子,她伸出手想抓住她们,但有些酸痛的肩膀却抬不起来,最后只是头狠狠地往柔软的椅背上一靠,任由自己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中沉沉睡去。
当所有遗体和遗物被运回村庄时,已经破晓,布蕾德猛地从混沌中警醒,她恍惚中抬起头看到了丽妲的目光,浓重的黑眼圈上是专注而炯炯有神的眼睛,布蕾德能感受到其中深埋着无尽的温柔。她感到自己脖子有点僵硬,但这种疲惫马上就消失殆尽了,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神剑还是丽妲看向自己的眼神。
丽妲忙转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道:“他们回来了呢!”
众女站在窗前向外望去,布莱克本神父和吉姆爷神色悲戚地走在前面,骡马拉着的车上盖着白布,一眼就能从布的形状看出下面的尸体,莫罗抬手向身后的人招呼着,又一辆车载着几箱物品跟了过来,最后停在了吉姆爷的宅邸前,起来的村民都围了过来。
布蕾德不想再看,转过身对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伤者。此时醒来的维多利亚已经感到自己脸上有熟悉的泪珠在流淌,一如之前布蕾德在遇到伤心事时总会埋在自己胸口大哭一场。她伸出残存的手轻抚着布蕾德的脸蛋,感受着少女的泪滴从自己指缝流过,她说:“之前弄疼你了吧?不过现在你必须坚强起来,你肩上有很重的责任啊……”
虽然维多利亚看不见,布蕾德还是眼睛红肿着使劲点了点头,她知道那些自己一直在逃避着的责任今天都追上了她,而她也不得不将这些责任挑起来,自己还不能被压垮。但那个让她迷茫又有些恐惧的未来生活使她肩膀不断发抖,维多利亚也感受到了布蕾德的颤抖,叹了口气:“这对你也太重了,哪怕你是个勇者,我也不想拖累你……”维多利亚的手突然攥紧了,“但是现在的我不想死啊,我不是怕死,我是舍不得你,我想一直看着你,哪怕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她的手臂突然用力揽住布蕾德将她往下拽,布蕾德也顺势张开双臂把自己的妹妹也拥入怀中,享受着劫后的温存,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三人心脏的律动。如浪花汇聚成催动大海翻涌的力量一般,她看着床上的两个伤者,突然明白了今后生活的意义。
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你们受这样的折磨,很快就能把你们治好。她想起了之前从神父那里听到的有关愈之勇者的传闻,心里暗暗发誓。
“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会很难过,不过你该去看看他们了,还有葬礼的问题……”丽妲提醒道。布蕾德听后重重叹了口气出门了,丽妲站在房中神情复杂地盯着维多利亚,她一度从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阿霞的影子。
“不让桑德拉来是正确的,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过度悲伤。”布莱克本神父的手平置在死者们的头上方,一边祝福着死者的灵魂,一边对布蕾德说。
“那葬礼的话辛苦各位了,我会记着的。”布蕾德双手叠在心口,一边交谈一边默默为亡故者和生还者祈祷着。
“哪有,为故去的领主置办葬礼是我们该做的,特别是你的父亲还是个令人尊敬的人,你瞧周围,这些村民都是自发前来的。”吉姆爷一边说着一边向布蕾德介绍着前来参加哀悼的村民,无论贫富,甚至是亚人奴仆,吉姆爷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要忘记你的父亲,昨天你还是孩童,今天你已经是勇者了,所以你肩上有更重的责任,从今天起有更重的考验呢。”布莱克本神父做完了祈祷后,村民们合力把遗体抬向布蕾德家的宅邸。
吉姆爷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盘算起来。葬礼要在七天后举行,到时候会有很多来宾,特别是伯爵家族的旁系,说不定会来争夺领主之位和伯爵的财产,布蕾德这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能应付过来吗?不过似乎也不用太担心,布蕾德毕竟是勇者,到时候丹多洛总督也会派使者过来,任何判决也都会偏向勇者的……正想着,一个慌乱的声音从背后想起,他转头看到是昨天派去找布蕾德的舅舅布莱先生的小厮。吉姆爷疑惑起来,为什么只有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却没看到布莱先生那副令人厌恶的面孔。
小厮缓了口气,对自己的主人悄悄说出了让他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