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德听眼前这个少年喊自己“未婚妻”,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而吉姆爷马上明白了来者的身份——是卡拉巴斯家族的人。伯爵曾经和他谈过布蕾德的婚事,但让他奇怪的是卡拉巴斯侯爵虽然在这个国家颇有名望,但可不是巨富之家,而且据他所知这个家族的状况一天坏过一天了,哪有那么多钱去借给布莱填窟窿呢?再说,他们家居住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近,为什么会和布莱扯上关系?吉姆爷紧张地从兜里掏出那串东国产的念珠,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思绪也慢慢冷静下来。
少年看到布蕾德的嫌恶的神情,作为追债人,却不以为忤。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经历了昨晚死战的布蕾德此刻已经恢复过来,原来有点玩笑意味的服装已经换下,穿上了墨绿色的长裙,袖口、领口和下摆都绣着纯白的花边,脚上是栗色的皮靴,在战斗中被歹人剪得凌乱不堪的短发此时也经过了修饰变得十分得体。少年端详片刻后咽了咽口水,打趣道:“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嘛,你倒还是老样子啊。”
布蕾德本就对当年父亲指派的政治联姻毫无兴趣,只是匆匆地与眼前这位名叫克劳普的少年见了一面,她不喜欢这位未来的侯爵那中拿腔拿调的声音,这让她想起了那位讨厌的布莱舅舅。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向很开明的父亲居然在这方面做出这么守旧而自利的决定,难道仅仅是为了在朝堂上得到卡拉巴斯侯爵的支持吗?她对此嗤之以鼻。而克劳普大驾光临,让她感到此人正酝酿着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
“哼,大老远的来我们村子干嘛?我们这儿只是个小池塘,装不下两条飞龙——还有,别叫我什么‘未婚妻’!我的父亲身故了,所以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作主!”布蕾德叉着腰,站在高处看着克劳普。
克劳普礼貌地从范德莫手里接过欠条,像炫耀一般拍的啪啪作响,说道:“你自己能做主吗?那太好了!来这里的次要目的当然是讨回我应得的那份财产了——”看着布蕾德迷惑的表情,他笑着解释道:“你知道,贵府的财产一直是令舅布莱先生管理着——”
布蕾德茫然的表情把他逗得又一次大笑起来:“果然公主的生活是远离这些俗务的,只是,当你真正亲自接触它们的时候,你却没有掌控它们的能力——哈哈,开个玩笑。令舅让财富增值的法子就是联合我们家族去投资,我们家的信誉与你们家的资本结合,自然是聚集了大笔的财富,只是令舅也够能挥霍的,不仅花光了你们家族那一半,我们家族那一半也被败光了,还有一大笔外债。他自己倒是溜之大吉了,剩下家父这个合伙人给他处理烂摊子,我们把令舅剩下的产业一清算,总算打发走了其他债主,那么剩下的,就是讨回卡拉巴斯家应得的那份财产了。”
布蕾德不耐烦地听完了克劳普的长篇大论,看着账单上印着的自己家族的徽记,摇头说:“那你去找我舅舅啊!是他欠下的债务,抓到他就好了!”
克劳普身边那个名为范德莫的人阴恻恻地笑道:“你舅舅已经破产了,就算抓他回来他也还不起。一条烂命,我们才不要呢,我们要实打实的金子!别忘了,他是代表你们家的,也就是说有你们家给他做担保。我们打听到消息,知道你们一家要回来,不过没想到啊……”他拿出手帕伸进兜帽擤了擤鼻涕,发出悲伤的声音。
布蕾德“咕嘟”地咽下口水,范德莫的声音让她恶心,她也没心思去仔细算到底应该给卡拉巴斯加多少钱,反正打发他们走就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们。她厌烦的摆摆手说:“那欠了多少钱,我以家主的名义偿还给你们!”
“不多不少,正是你们剩下的全部财产,所以严格意义上里说,你父母的灵柩得另找地方安放了!因为你的宅院也已经归卡拉巴斯家所有了——放心,领主你当然还可以继续当,不过要换个地方了,哈哈!”范德莫讨人嫌的声音让布蕾德捏紧了拳头,她知道如果此刻的自己动手,这两个讨债者一定会被打成肉酱,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涨红了脸,最后只是冲两人无力地嚷道:“你们,太欺负人了!”
范德莫伸出手指晃了晃, “我替你出个主意吧——瞧这两位也是富裕的乡绅,”他指着吉姆和莫罗道,“他们好像刚才还想替你还了这笔债务呢,不如你们三家好好商量怎么划分债务,虽然每家都会出点血,但不至于让布蕾德小姐无家可归。”
范德莫的话让吉姆爷急促的咳嗽起来,但他已经嗅到一丝阴谋。他的大脑飞快运转起来,想着怎么应付这两个不速之客。
布蕾德听到这话后赶忙上前扶住咳个不停的吉姆爷,感动得眼眶发红,她带着哽咽说道:“吉姆爷爷,莫罗大叔,你们,不用为我做这么多……”随即神色凌然地对克劳普说道:“我才不会连累他人,我会把欠款都给你们的!只是——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克劳普却弯下腰鞠了一躬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给我,你的田产,宅邸,都是你自己的,你只需要,把你自己放心地交给我就行——”说完筹划已久的求婚词,他猛地拉过布蕾德的手吻了一下。
布蕾德的手猝不及防地被抓过,接着她感到手背上一股滑腻的感觉,以及伴随而来的湿淋淋的冰凉的触感,这让她打了个寒战,她的头突然有些眩晕,脑中全是昨晚的景象。她想起自己的衣服被撕扯,希克斯的信徒们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留下了带着酸味的唾液,而自己只能无力地在他们身下挣扎,任凭他们撕扯刺穿自己。恶心和惊慌让布蕾德无法控制自己,一抬手就把克劳普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