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郁的香气伴着粥水咕嘟的声音飘散开去,丽妲把舀了一些粥用木勺送到嘴边尝了尝,露出满意的神色,接着就开始给每个人的碗里盛粥。
“我们不需要等人齐再吃吗?”神父放下书,尴尬地朝树林深处望去。
“我煮了很多呢,足够所有人都吃饱,所以不用担心她。”她舀出一碗递给布蕾德说,“现在最紧要的是桑德拉需要吃饭了,你去喂她把。”
布蕾德结果还有些发烫的碗,轻轻在碗边吹了吹,热气蒸腾着,把她眼前的景色晕染得模糊不清,让她分辨不出丽妲此时的表情。等粥的温度降到刚刚好时,她就拿起勺子先尝了尝,然后又舀了一勺送到桑德拉嘴里。
她庆幸桑德拉虽然说不出话,但是起码食道还是可以勉强吞咽的,自从那天后,桑德拉就只能靠这些流食和半流食过活,再也享受不了她喜欢的点心。没到下午,布蕾德都会心情失落,因为以往这个时候如果在家的话,桑德拉总会带着茶和栗子蛋糕,或者姜饼来和她分享,尤其是闯了祸被禁足在自己房间时,妹妹沉浸在点心的美味中的可爱表情总会将她的愁绪一扫而光。她觉得如果桑德拉能这样笑一辈子,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现在妹妹已经享受不到这种乐趣了,虽然她无法做出表情,也不会用她唯一能动的手指向姐姐抱怨,但从她越来越没有生气的眼神中,布蕾德就能感受到桑德拉就像站在悬崖边的人,不断地望向身后,又不断地想要探出双脚。
这两天给桑德拉喂粥时,布蕾德也小心翼翼,生怕烫到妹妹。桑德拉当然无法用表情做出什么反应,但布蕾德却还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越来越多的眷恋之情。
“哈哈,好香啊,是加了香芸和香菇的粥吧?我闻出来了!”芭芭雅拉突然抱着一捆柴从林中钻了出来,“夜还很长,所以我就多捡了一些,耽搁了一会儿,你们都开始享用了吗?”
“刚刚做完晚饭而已,请你自便吧。”丽妲跪坐在维多利亚身边,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勺子把粥喂着靠在树边的病人,丝毫没有扭头去看向芭芭雅拉的方向。
芭芭雅拉看了看抱着桑德拉的布蕾德,笑着放下木柴,走到丽妲身边把她手里的碗和勺抢过。
“你……”丽妲盯着芭芭雅拉急道。
“你快去吃吧,丽妲小姐,做这么大锅的饭你肯定饿了,维多利亚就交给我吧!”说着敞开肩膀一把把维多利亚搂在怀里。丽妲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来到锅前自顾自找碗吃了起来。
“不要这样啊,芭芭雅拉!这样很……不合适……”丽妲在芭芭雅拉怀里扭了几下,但她的姿态在别人看来却像是少女在情人怀中撒娇。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在马车里颠了一天一定不怎么舒服吧,快躺到我怀里好好享受享受吧!”芭芭雅拉的语气充满了越界的撩拨,却又在恰到好处的暧昧线上,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维多利亚叹了口气,像是被蛮族部落虏去的认命了的少女一样往芭芭雅拉怀里一靠,嘴巴微张着享受吞下粥水。而布蕾德那有些阴郁的脸色当然也是她所看不到的。
一行人吃完饭后夜已经深了,锅还架在火堆上烧着,没吃完的粥依旧在飘散着香味。
“不会引来什么猛兽或者魔物吧?”瓦尔瓦拉担心地看着四周的林地,四周冷风阵阵,夜空被乌云遮蔽,星月都隐没在后,只有乌云边缘还透着点聊胜于无的亮光。
“唔,真是可怕的夜晚啊,是吗?整个树林都黑漆漆的,只有我们这一处亮光,魔物肯定会循着这亮光来的,到时候看你在睡觉,就会把你一口叼走……”芭芭雅拉凑到瓦尔瓦拉身边,阴沉着嗓子说道。
“啊,芭芭雅拉小姐不要吓我啊……”瓦尔瓦拉红着眼圈,拽住了丽妲的手臂。
“开玩笑要有限度啊……”丽妲摸着瓦尔瓦拉的头,对芭芭雅拉嗔责道。
神父把书放到地上,安抚着瓦尔瓦拉,“别担心,这里原来就有很多行商人经过,而且两国共同剿灭过魔物和劫匪,剩下的野兽也基本上都是怕火光的了,好好睡个安稳觉吧!”
芭芭雅拉笑道:“是我开玩笑太过火了吗?对不起咯。不过你毕竟太年轻啊女仆小姐,睡在荒郊野外可比睡在城镇要踏实的多啊,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接着又指挥起来,“瓦尔瓦拉小姐和丽妲小姐,还有病人们睡车厢里,我和布蕾德守在车厢口。神父就委屈一下睡在外面吧,毕竟女孩子们的空间都是很私密的哟——”
神父笑着答道:“我还是当个烧火工吧。”
大家正笑着,丛林深处传来几声凄厉的呜咽,是人的声音。
众人悚然一惊,布蕾德的手已经伸向背上的大剑的剑柄,芭芭雅拉也按住了自己的剑,和丽妲一同站了起来。接着她挥挥手,小声对众人说道:“别怕,我们这里有勇者呢。我去看看是什么人,布蕾德守在这里,要是我叫了出来,你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布蕾德吞了吞口水。训练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实战的时候吗?她紧张地把剑拔了出来,吩咐众人躲到自己身后。
“别去!”丽妲从靴子里掏出一把长匕,对芭芭雅拉担心地说道,“我们3个人,绝对能守到天亮,那时候再去也不迟……”
“那样可就陷入被动了呢,放心,我被包围过很多次,还没哪次能伤到我呢!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们小心点!”说罢芭芭雅拉举起火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布蕾德很想喊住芭芭雅拉,因为她读过的很多冒险小说里,当某个角色在危险面前说了大话时他就一定离死不远了。但这几天习惯了听芭芭雅拉的话,这让她觉得芭芭雅拉说的话不会有问题,她说自己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布蕾德舒了口气,紧张地警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