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真相(一)

作者:Qfwfq2L 更新时间:2023/1/30 11:18:00 字数:3263

布蕾德的身体撞在地上,感到有一丝头晕目眩,但房间周遭的景象却让她骇然,一时间竟不能动弹,只有视觉的冲击让她的心脏惊得狂跳。

她们正身处一个空旷的房间,从地板到天花板有四五人之高,面积比旅馆的多人房间还大,由于没有陈设,也看不出这房间是做什么用,唯一令这房间恐怖倍增的,是布蕾德面前的三面前都满满地覆盖着了人皮,如砖石上面的苔藓,又像奶酪表层的霉菌。布蕾德一下子想到了她在一些恐怖小说里读过的魔族把人皮作为装饰的情节,但这里的人皮并不是不是像书中那样干枯破碎,相反,它质地光滑且富有弹性,宛如少女的肌肤一样吹弹可破,而在皮肤下啊,还可以隐约看到淡蓝色的血管。

这东西,是有生命的吗?布蕾德惊诧地发现在正对面的那面墙的皮肤下端,有两条凸起的像是香肠一样的粗大肌肉正一张一合,犹如人的嘴唇,而嘴唇后面并没有看到牙齿,只看到深深的黑洞被粉嫩的肉包裹着。

难道我刚才……就是从这玩意儿里面通过的吗?那我岂不是被呕了出来?布蕾德感到一阵恶心。这是她注意到脚下传来“咚咚”的声音,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房间地板中央有个婴儿大小的心脏状的肉团正在用力地收缩和舒张,数不清的血管似乎长在地板上那样,一端连着那肉团,一端深入到墙上的皮肤底下,通过半透明的正在蠕动着的血管,布蕾德几乎都能看到血液正在从心脏泵到皮肤里,而地上错综的血管有的已经纠缠在一起,相互的束缚让成团的血管像疣子一样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肿瘤。布蕾德在惊讶之余,没有注意脚下,一团团血管就这么被她踩碎,暗红的血溅射在靴子上。

而墙上的皮肤似乎也马上有了反应,那两条嘴唇一样的肌肉弯起来形成一个圆圈,布蕾德感到一阵风吹拂起自己的头发,似乎空气被那个嘴巴吸入了进去。正对面的皮肤上裂开一道缝,从里面鼓出一个硕大的眼球,上面布满了血丝,寻匿着痛觉的来源。虽然虽然没有五官和表情,但布蕾德能从那只眼球中感受到对自己的恨意。布蕾德感到自己似乎要被巨眼中传出的愤恨压倒在地,她想躲开那刺人的视线,却感觉自己好像被束缚住了一样,费了很大劲才转头寻找尤妮瑞丝。

尤妮瑞丝却见怪不怪的样子,拉起布蕾德的手走上了房间的石阶,似乎根本没看到墙上的一切。“那,那是……”布蕾德别过脸,指着墙问。

尤妮瑞丝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手臂上的沙蛇。

“那,那也是学院造的‘怪物’?”布蕾德震惊地问。

尤妮瑞丝点了点头,又板着脸对布蕾德道:“尤妮瑞丝,怪物,不是。”

“啊,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布蕾德忙道歉,但尤妮瑞丝的耳朵贴在门上,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没人。”尤妮瑞丝的语气中带着疑,接着轻轻把门推开往外看了看,蹑手蹑脚地弯腰离开了房间。布蕾德也不敢再朝身后看一眼,连忙放轻脚步跟着尤妮瑞丝出了房间。

但没走出几步,她就突然感到耳膜传来像是要被震裂一样的尖锐刺痛,整个头脑在发胀,头痛欲裂,让她视线也模糊起来,两只眼睛似乎都被雾气蒙上,她踉跄着往墙上一靠,缓了缓精神,猛然看到阴暗的走廊的天花板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肉块,肉块上生者一颗颗椭圆的如虫卵般的疙瘩,密集的排在表面,正朝着走廊深处缓慢蠕动着,而周围的墙壁,似乎也贴满了溃疡一样的透明黏膜,白色的液体正滴落在地上。

布蕾德吓得看了看她靠着的墙壁,但眼前又一阵恍惚,在晕眩中她发现周围只是普通的石壁,而尤妮瑞丝在她前面抱头蹲着,无声地喘息。

“你是不是看到了……”没等布蕾德说完,尤妮瑞丝就无力地点点头。

布蕾德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同时产生幻觉。难道又是学院的什么研究?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痛觉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她们蹲在墙角往走廊深处望了望,只有暗淡的灯光,以及越来越真切的血腥味,让她怀疑这里发是不是生了一场杀戮。

随着她们慢慢深入,布蕾德的怀疑也被证实,像是一两具黑衣教士打扮的尸体,越往里面探索,尸体就越来越多,里面既有身披袍子的教士,又有手拿武器的狱卒,还有穿着粗布短衣的囚犯模样的人,那些囚犯一个个伤痕累累,有些还身体畸形,更有肢体被截后接上武器或者动物的。而现在他们都枕籍在一起,很多人明显是被钝器击杀,还有的是互相撕咬而亡。走廊旁边所有囚室都大门洞开,一片寂静下让人怀疑还有没有生还者。

两人正惊愕得愣在原地,忽然一阵尖锐的声音直戳二人的鼓膜,一阵耳鸣后,她们发现地上的尸体内正不断钻出蟑螂大小的爬虫,那些爬虫形似蚂蚁,但头部确实像人一般的圆滚滚的头颅,粗糙得像是浸泡过强酸一样,上面五官毕现,整张脸都浸泡在血泊中,似乎在享用甘醇的美酒佳酿。身边的墙面也长满了白嫩的肉芽,随着身后一间囚室里传出的风声一齐晃动着,两人马上警觉地回头,但一只沾着黏液的触手已经卷住了布蕾德的右脚,她惊叫一声忙拔出背上的大剑,但大剑闪过一阵金光,一切又恢复成刚才见到的令人安心的尸山血海。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布蕾德吞了口唾沫,心中暗暗打起了退堂鼓。她不知道这次又要和什么东西交手,尤妮瑞丝的眼神反倒坚定了几分,她比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尤妮瑞丝,长矛……”

“你是说,你知道自己的神器在哪吗?”布蕾德小声问道。

尤妮瑞丝点了点头,又往更深处前去。布蕾德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下。两个带神器的勇者,只要不是魔王来了,不然应该没有对手吧?除非对面有三个勇者……布蕾德也给自己心里打气,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已经无路可退了吧?我可不想再往那张嘴巴里钻……想到这,布蕾德又一阵作呕。只要救出“愈之勇者”,桑德拉她们就会好起来的,我也没白费这一趟的辛苦……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前方的尤妮瑞丝打了个止步的手势,布蕾德这才发现前面就是走廊尽头,过道上躺着一个被锤烂了脑袋的黑衣尸体,一扇铁门敞开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布蕾德听出声音的主人是卡尔文兰。焦急的话语中还伴随着翻动书页的声音。

“样本四十六,原为福尔斯修士,因咒语吟诵错误,被平面化……身体与墙面融合,内部器官仅剩心脏,皮肤覆盖墙面四分之三……理智丧失……无法对人类语言做出回应……这,这都是那个家伙做的好事吗?”卡尔文兰愤怒地叫道。

一个疲惫的女声作了回应:“是啊,那天,他来拜访沃恩瑞兹先生,两人大概是聊得投机吧,沃恩瑞兹竟然还把他部落的异端知识告诉了他……”

“所以你们学院开始研究禁忌?然后做了这么多黑暗的实验?到今天竟然都疯了?”桌子被重重锤了一下,咚的一声传到屋外,“那个人到底是谁?告诉我,阿卡莎女士,我一定要把这个败类清除出去……”

阿卡莎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是学院的秘密,而且,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怎么对付眼前这家伙……我们看来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了啊……如果再让这家伙来这么几下,那……”阿卡莎平静的声音透着一丝绝望。

“哈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也许过一会,我们俩就会像外面那些人一样自相残杀啊……你是勇者,也许能多抵抗一会儿,我……我只想在失去理智之前告诉你,我……”卡尔文兰激动地说着。

“我一直都知道,你隐藏的太笨拙了……要不是刚才有你,我可能处理不了那么多敌人啊……知道吗,当我的鞭子打中第一个人时,我是想把他的理性拉回来的,但感应到他脑海中的一切后,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炫惑了他们啊……”

卡尔文兰一阵冷笑:“不亏是学院的人啊,到这种田地都要寻根究底,不过也许不重要了吧……”他翻动着书页,“样本四十七,本命尤妮瑞丝,亦为‘矛之勇者’,截去样本右手,嫁接沙蛇躯体……样本健康状况良好……样本失踪……看来那时候,有很多人的心智就已经受到影响了,这居然都能下的了手……”

“呵呵,本来以为用‘矛之勇者’的神器能封印住沃恩瑞兹先生的力量,没想到到今天就是极限了吗?塔那波的部落,到底隐藏了多少异端的知识是我们不知道的……竟然,能把勇者都变成这样……”阿卡莎的声音充满了自嘲

“也许学院本来就不该囚禁沃恩瑞兹先生,他本来已经皈依了法兰,本不会再想起那些黑暗的东西,他救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法兰教……啊,我并没有针对你,阿卡莎女士,我看出你一直很愧疚,但你应该早和我说的啊,哎,我到今天才知道……”

“谢谢你能理解我呢,如果我能早点接受你……什么人?”

尤妮瑞丝听到卡尔文兰念她的卷宗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而布蕾德的脑海中也有个声音萦绕着:“进来看看吧,救出我,我就能实现你的愿望……”那声音不断抓挠着布蕾德的心脏,不知怎么地,她也跟着尤妮瑞丝向走廊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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